杀一人者为罪,杀万人者为雄!又道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然则话虽如此,静默夜空下,看着脚下几百具尸身,心中颤抖,竟是有移不开脚步。
前世今生,别说杀那么多人,便是见也没见过这许多死人。蓦然间杀了这许多人,那双双死鱼一般的眼睛还没闭上,不管这些是些个什么人,全部泛着不甘与恐惧。
看着心中一阵迷茫,以杀止杀,以恶制恶,到底对是不对。阵阵刺鼻之血腥味冲鼻而来,满身皆是鲜血,黏贴着身子,不舒服之至。
尸堆之中静默片刻,嘴里泛苦,摇摇头,甩掉满心无奈。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是做了,那没什么了不起的,悲愁离绪,不应该存于我心中,”心思翻转,几步下来,心肠复如铁石。
海边穆念慈于江采衣把六大船与其他十几艘小船燃后,便把最后留下的那小船驶离海岸百丈开外,因此并没见得厮杀,这时一个时辰已过,三百余人已伏尸,大船也被烧殆尽。就在我走到海边之际,她们驱使的小船也划到离岸不到十丈之处。
心情总算好过一,就当杀的都是些野兽吧。眼睛恢复清澈,边慢慢走进水里,边向正要下船的二女叫道:“不用下来了,我就过去。”
满身血液,纵使微光之中,即使是素色衣裳,不到十丈距离,穆念慈人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一声她一声惊叫。
“哗”声作响,跳下小船向我奔来。水刚自到腿弯,并不能清洗身上污垢,眼见她奔到眼前,急忙身子一闪,急声道:“我没事,身上都是别人的血,你别太靠近。”
声音中气十足,穆念慈脸上虽说还有担心之色,但她医术高明,仔细观我眼鼻之色半晌,终于头不再靠近。
海风轻吹,难得的又一个好夜晚,转头见那岛山之上无一灯光,无一丝声音传来,知那些家伙再不敢下来了,招呼了穆念慈,两人走回小船。江采衣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看着不远处岛山眼睛有复仇的快意,待得我们上了小船,随手紧了紧衣裳,注目看了我几眼之后,一声不响,走回船尾,划动小船。
船划离小岛几里之后,再也忍耐不住,马上一头扎进水里。
海水洗澡虽远不如淡水舒服,但甫一进水,便再不想浮出水面了。
整整一时辰,在三米以下的水底呆着,把衣服都脱下来清洗个够,肩头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但海水的咸涩令得伤口益加疼痛。以现在的内功修为,一两个时辰不呼吸并不会造成什么不适。憋住气,水中清冷,冰凉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面钻。
在海里,曾经差命丧九泉,却反而成就了一身绝内功。因此对于这水,却是有种特殊的感觉。默运内劲,真气走遍全身,渐渐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因为杀人太多而恶劣的心境也逐渐好转。
嘴角吟出笑意,暗道自己心肠确实冷硬,站起身来,便准备把手上衣服穿上。
这时候,身边海水轻荡。仿佛间,竟是有人靠近,定睛一瞧,水下虽暗黑,仍旧依稀看得见三米之外有个人影在向我靠近。
水忍,江采衣说过的话语马上浮现在我脑际,下午之时,便有水忍在水下看到我们。看来这水下随时有人存在,眼睛恢复冷厉,身子瞬间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凭靠感觉,一爪马上扣住其咽喉。那人一慌,几颗泡沫向上升起,想是一惊之下颇是喝了几口海水。
水中不知是谁,先自把那人穴道住,脚尖蹬地,身子向海面游出。
弯弯明月正当空,带着那人转出水面,刚想仔细看看是谁,那边船上已然传来一声惊呼,却是江采衣。而身边之人同时也怒声喊道:“杨康,你干什么?”
竟是穆念慈声音,想是我下水许久都没浮出水面,她担心之下便下水查看,不料却被我当成倭寇抓回水面,心里早已气恼非常,很是委屈。于是刚自回到水面,便气得大声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