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很多真实战例,在各种复杂的地形和气候条件下,长途行军,四条腿的马不一定比两条腿的步卒快……
人可以克服困难,迎难而上,战马却不能。
当然,这种军队百年难遇,黑云军还达不到这种高度。
“陛下为何不乘船?”张蚝睁大眼睛问道。
李跃哈哈一笑,“等他们水军做出豫章楼船,朕再乘船。”
王濬伐吴,除了连舫,还有豫章楼船,高十余丈,可载万人,可起宫室。
不过李跃之所以不乘船南下,还是担心安全问题,崔瑾大造舰船,水军初创,有很多不安全因素。
此次水陆并进,也是对水军的一次考验。
行军十多天,才饮马淮水。
淮河之北一片祥和,举目四望,阡陌纵横,田野一望无际,碧空相接,其间点缀着一座座坞堡和村寨,农人悠闲在田间忙碌,准备即将到来的春耕。
但渡过淮河之后,气氛就开始绷紧。
时而能见到晋军斥候立马远方高丘之上,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寿春诸将出城迎接,以苏权为首,“高将军南下驰援合肥,不能接驾,还望陛下恕罪!”
“军情紧急,无需多礼,合肥形势如何?”李跃双手虚扶,让众将免礼。
“桓温发动数万民夫深沟高垒,已将合肥四面围拢,水泄不通。”苏彦颔下微须,比在尚武堂更健壮,也更有大将风范。
“桓温这是在等朕,合肥城中粮草可能支撑下去?”
“大战将起时,梁将军已经迁走城中百姓,储备一年所需粮草!”
“大善!”李跃心中暗赞,不愧是黑云山下来的老人,一个合肥就够桓温啃的了,谁耗死谁还不一定。
“末将愿为先锋,先挫晋人之锐气!”张蚝急不可耐道。
李跃笑着望向苏权,“苏将军意下如何?”
张蚝朝苏权瞪大眼珠子,满脸横肉挤在一起。
苏权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拱手道:“末将以为短期内合肥无忧,晋人声势正隆,不妨等数日,待其士气低落,再寻机而进。”
这一战是桓温先挑起的,“克复神州”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合肥都拿不下,桓大司马的面子只怕没地方搁。
不过梁军也有自己的问题,粮食支撑不了几个月。
“你说的不错,传令,全军分作三部,一部屯垦,一部备战,一部休整。”
桓温不急,没道理李跃先急。
大军原地休整,李跃带着骑兵南下窥探晋军虚实。
合肥地处淝水之东,南望濡须,东凭历阳,北依寿春,三国时曹魏名臣满宠因合肥旧城在淝水西岸,易受东吴水军攻击,遂远离淝水重建了一座新城,抵消了江东水军的优势。
此地连同寿春,一直是南北势力绞缠之地。
二十多年后的淝水大战,也是爆发在这一区域。
远远望去,合肥城已经消失不见,远方山川之间,只有一道连绵十余里的营垒横亘在地平线上,土垒如城、旌旗摇曳,土垒之外,鹿角、堑壕密密麻麻。
营垒中不时传出号角声,有骑兵、甲士进进出出,军容甚整。
李跃率五千精骑从北奔到东面,晋军营垒无懈可击,仿佛一条巨蟒盘旋在天地之间,合肥城仿佛已经被吞入腹中。
自古围城,为了打消城中守军死战之心,多会围三阙一,而桓温一上来就四面合围,完全不给城中守军生路。
李跃微微皱眉,桓温这么弄,这一战不太好打。
这密密麻麻的工事不知道要多少将士的性命去填,若是元气大伤,辽东和关中的两头狼就要反噬关东了。
正思索的时候,晋军营垒中奔出两支步骑,一左一右包夹而来。
跟几年前见过的荀羡晋军大不相同,士气颇为旺盛,装备也精良了不少。
桓温或许不是一个雄主,却是极擅治理,两三年间,江东便大有不同,这也是他敢于北伐,敢于国力消耗的底气所在。
李跃扫了一眼,正准备离去,却忽然发现为首一将,左手持槊,右手持戈,极为雄壮,身形极为熟悉。
“陛下……”苏权在身边轻声提醒。
“再等等。”这三四千晋军李跃还没放在眼里,晋军也只不过是驱赶而已。
凑得近了,李跃才看清来将,果然是老相识——孟开,心中一阵感概,没想到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故人重逢了。
“走吧。”李跃勒转马头。
五千骑兵缓缓转身,向北奔走。
孟开似乎也发现了李跃,竟然愣在原地,也没有追赶,而是勒转马头返回营垒。
两军打了一个照面,没有继续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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