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哈哈大笑:“李郎,这话对姑娘有用,对我没用。”
李凭云抬眼看向他,静静道:“三年前,大理寺为你发出了赏金令,有人向大理寺献策,用激将法诱你去皇宫盗取女皇耳环,三天后,你便收到了一封信,信中透露了朝廷的计划,你得以假死脱身。”
听到他的话,六子险从栏杆后仰摔下去。
他的手紧紧攀着栏杆,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向大理寺献策之人是我,写信给你之人也是我。”
虽然六子已经隐隐猜到了,但由李凭云亲口说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滋味。
他冲向李凭云,抓住他的衣领:“你耍老子是不是?”
六子是习武的盗贼,李凭云自然没有力气和他抗衡,被他直接推到栏杆前。
只要六子松手,他就会摔下去。
可他的眼里毫无惧意,反而有着蔑视生死的冷淡,就连识人无数的六子一时也难以分清,眼前的李凭云,究竟是人是鬼,是是魔。
“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耍我?”
“给朝廷献策是为赏金,通知你是因你从未杀过无辜百姓。”
“哈哈哈哈哈...李凭云,你真当自己是了?你凭什么审判我!”
李凭云挑眉道:“松手啊。”
“你这狗娘养的。”六子骂道,“为了钱啥事都做得出来啊。”
“不然呢?我身无分文,如何上长安赴考?”
“拿朝廷的钱,考朝廷的官,李凭云,你不愧是贱民。”
六子这句话实在歹毒,可是用歹毒的话发泄完了,气也就消了。
“他娘的,到头来救我一命的,还是你。”
李凭云倚着栏杆,淡笑道:“再赌一回吧,你赢了,从此山高水长,你去何处我都不会过问。若我赢了,你继续留在衙门。”
六子不是普通赌徒,赌和下棋一样,碰到合适的对手,赌瘾会空前膨胀。
六子一掌拍在栏杆上,“既然你定了赌注,那赌什么,我说了算。”
李凭云轻轻颔首。
六子想到李凭云在还是个屁都不算的穷酸书生时,就敢给大理寺献策,这才是赌中好手,他不情敌,好一通想,最后想到能让自己稳赢的赌约,只有一样。
“明天赵大人若来找你,我赢,她不找你,你赢。”
变数。
唯一的变数。
李凭云人生里唯一的变数。
李凭云道:“愿赌服输。”
衙门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巡查的周禄都被赵鸢借来处理事务了,六子笃信她肯定会求助李凭云。
无人知道六子昨夜遁逃之事,他想自己人都要走了,第二天索性睡懒觉不去当值。
正午时六子懒懒散散起了床,一出门,却发现门外摆了一满排食盒。
胡十三郎正在偷看食盒里的东西,被六子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我就看看里面啥东西,没想偷拿。”
六子伸着懒腰问:“这些玩意儿哪来的?”
胡十三郎道:“新来的弟兄们见你早上没当值,以为你病了,纷纷从各自家里拿来药膳孝敬你。”
六子的心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他听到恶鬼在耳边低语——这就是权力的快乐。
“不会吧,我就教了他们两天,这待遇我受不起啊。”
“你不要的话,给我呗。”
“你咋尽捡人剩下的?”
胡十三郎恼怒道:“不给就算了,何必羞辱人家。”
六子也不知自己那句话戳他肺管了,将药膳丢给胡十三郎后,他就出门去跟踪李凭云了。
不出他所料,李凭云既然和他下了赌约,今天是决计会避开赵鸢的。
六子轻快地回到衙门已是下午,他要想赢了赌约,得说动赵鸢去找李凭云,于是在赵鸢找他的时候,他也在寻找对方,二人在影壁前碰了个正着。
赵鸢提着一包药:“听说你染了风寒,这里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风寒药,一天三顿,要按时吃。”
一时间,他的内心百感交集。
“赵大人,我没事,我是跑江湖的,跑江湖的人谁不是身强力壮?”
赵鸢道:“还好你没事,要不然衙门这么多杂活,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敢情你是怕没人给你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