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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安乖乖地回床上补觉。
他的确是累极了,勉强撑着看顾菀将那束绢花放入白玉花瓶,再放到多宝阁最为显眼的位置上,就阖上眼帘,颤着细密浓长的眼睫,一瞬入梦乡。
顾菀坐在床边看了谢锦安半晌,用目光细细描过谢锦安的一张俊面。
唔,瘦了些,也憔悴了些,可见查案辛苦。
唇瓣上有些白皮,这十日内恐怕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
让膳房炖一盅山药枸杞鸡汤。
梨子润唇增甘……再来一例冰糖炖雪梨,做饭后甜品。
顾菀在心中做着打算,等谢锦安呼吸安稳绵长之后,再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将那本躺在地上、无人问津许久的账本拾起。
虽仍在做着枯燥无聊的查账工作,可顾菀的感觉却和先前完全的心情完全不同。
好像从心如止水,一下子变成了涟漪漾漾。
增添了一圈圈的柔情与期盼。
然两个时辰后,御前的罗寿公公悄然到了肃王府。
情严肃:“皇上急召肃王殿下入宫。”
第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镇国公顾耀性好矜伐,数典忘祖◎
顾菀惊讶之下, 不免温声询问罗寿缘由。
顺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上。
罗寿公公面上瞧着镇定严肃,只说皇上急召,是要仔细询问肃王早上提交的供词。
“这是皇上对王爷的信任历练呢, ”罗公公对着顾菀老在在,实则心中焦急无比:
就在一刻钟前,被太医院院令嘱咐要好生修养的皇上,在连续研究了三个小时折子后, 再次吐出了一口血,甚至比上回更加严重,像软面条一样从镶了龙头的檀木椅子上摔了下去。
御桌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罗寿听见响动进去时,瞧见一团明黄躺在地上,顷刻间三魂六魄都飞光了。
对上皇上的目光, 他明白颔首道:“皇上放心, 奴才依旧悄悄地去请院令来。”
然皇上嘴唇嚅动半晌,沙哑地道了一句“让肃王来”,而后似用光了全身的力气,阖上双眼, 无力地软倒下去。
罗寿慌慌忙忙地请了太医院院令来,让小罗子等着院令给皇上看完诊,自个儿衣服也不换,就穿着在宫中行走的衣裳, 从侧边的一道没名字的小宫门来到了肃王府,请谢锦安再次进宫。
“公公请稍等, 王爷马上就来。”顾菀的目光掠过罗寿胸口那一点疑似血迹的红色, 心头涌起一点儿怀疑。
但她未来得及多想, 先回房柔柔唤醒了谢锦安, 待穿衣裳的时间, 出去拧了一方沁了菊花瓣水的帕子,动手给谢锦安擦了擦面颊。
“我在水里滴了些醒香露,可还习惯?”顾菀望着眼前一张睡意仍朦的俊面,见眼下的乌青尚在,心尖不由得涌起心疼,似细雨一样,密密又绵长。
“我在梦中都闻见鸡汤的香气了,一定是阿菀特意吩咐下去的。”谢锦安瞧出顾菀色中心疼,握了顾菀的纤腕,主动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薄唇勾出一抹笑:“阿菀可要记得晚上给我留一盅。”
“锦安提醒我了,回头便将汤中的糯山药盛出,不然待到晚上,都化在里头了。”顾菀回之莞尔一笑嫣红的唇稍稍咬起,准备送谢锦安出门。
谢锦安低笑一声,伸手触了触顾菀的唇瓣,见顾菀松了唇,才展眉道:“我早去早回,阿菀就不必相送了……若到了晚膳的时候我还未曾回来,阿菀不用等我。”
顾菀愣眼盯了谢锦安片刻,半晌后轻轻应了一声,用秋水似的一双眸子送谢锦安的背影远去。
她想起罗寿胸前的那一点不显眼的红,秀眉与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觉地拧起,心中隐隐涌动着一点儿对谢锦安离府的不舍与不情愿,还夹杂着一点儿隐约的不安。连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膳都没有用几口。
琥珀面上端着犹豫迟疑的色进屋。
“王爷是不是被留在了宫里头?”顾菀容色平静,轻巧巧开口问了一句。
琥珀瞄着顾菀的面儿,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子来传了话,说皇上觉着年底事务多,太子殿下与武王殿下又……所以干脆下了口谕,让王爷年前都住在宫里头,帮着皇上处理事务、打打下手什么的。”
“皇上没让王爷住在凌霄居里头,说距离较远,不方便,就让王爷住了关雎殿的东侧殿——王爷去收拾东西时,皇上也一块儿去了,给罗贵妃娘娘重新上了一炷香。”
琥珀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皇上对于谢锦安的优待与夸赞,希望以此让自家王妃展颜。
效果的确有一些,却不多——琥珀明明白白地瞧见,顾菀刚露出个带着点放心的笑,下一瞬复又眉头紧锁。
“琥珀,你让咱们在太医院的人仔细查查……”顾菀思索着,轻声道:“皇上的龙体,近日可曾安康?”
“再挑着日子,等义兄入宫那一日,将肃王府的牌子递进宫去。”
“至于顾莲那边……不能放松,要时刻紧盯着,在关键时候,推一把。”
顾菀将这些话一点点地嘱咐下去。
心中久违地涌上几分活络的热血——她想亲自试探试探,叶嘉屿对于储君人选的看法。
琥珀一一应下了,应到最后一句话时,露出了个浅笑:“王妃放心,不必咱们推,大小姐就已经很是焦心了,这十日来,十分大方地求人联络太子。”
顾菀颔了颔首,还是惦念着入宫的事情。
可不知为何,这回入宫的牌子,隔了大半月、直到十二月才被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