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辄抱抱。
刹车声响起, 张阿姨打开房门,看见顾筠和常宁先后下车,喜笑颜开:“宁少爷回来啦?!”
常宁很窘迫——阿姨这么热情, 倒像是提醒他他昨晚的胡闹一样。
“我饿了,阿姨,有吃的吗?”他开口转移话题。
“有!我熬了鸡汤备着呢, 这就煮鸡汤面给你们吃, 很快就好!”她说着, 兴冲冲走进厨房。
“先吃药。”
洗过手,在餐桌前坐下,顾筠把药推过来,同时递到常宁手边的, 还有一杯加了碎冰的水。
常宁摸到水杯, 尴尬地笑笑:“小叔, 我……还是喝温水吧……”
“少喝一点儿没关系。”嘴上这么说着, 顾筠心里却松了口气——虽然下了决心要改变, 可顿顿让他喝冰的,他也真做不到。
既然小叔这么说, 常宁就放心了, 摸索着捏起桌上的药片, 就着冰水吞服下去,口腔果然好过不少。
小叔让步了, 他当然也让步:“小叔,客房我还可以住吗?等会儿我搬过去。”
“不用勉强。”
“不勉强!”常宁赶紧开口。
“那我让人把树移栽过来。”
“不, 不用……”常宁尴尬, 什么玉兰树, 不过是他借题发挥罢了, 他就是觉得伤自尊,逞强不想改变。
顾筠不知是看出还是没看出来他的尴尬,郑重其事安排:“那就给你重新种一棵,种棵真正的玉兰树。”
“什么……真正的……玉兰树?”常宁色有些僵硬。
“你窗外那棵是含笑,不是玉兰。”
“咳!咳咳!”常宁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慢点儿。”顾筠忍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常宁咳得脸通红,空濛的眼睛里也带着水气,又尴尬又委屈:“它明明就开的白花。”
看见他眼睛泛红,顾筠本就心头悸动,再听见他委屈巴巴的嗓音,心里更痒得难受,有些后悔逗弄他,又有些忍不住,想继续看他这幅样子……
“是很像,不怪你弄混。”他强压下心头鼓噪,嗓音沙哑地解释。“玉兰开花时是没叶子的,含笑有叶子。”
“知道了……”呜呜,吵个架还暴露了知识盲区,也太伤自尊了……
“喜欢哪个?给你种。”
“不要。”都不喜欢,对树过敏,谢谢!
还好,张阿姨这时端了鸡汤面上来,常宁这才从难堪里跳出来,专心致志去吃面。
吃完面,他说到做到,果然搬去客房睡。
顾筠帮他一起收拾安顿好,看着他躺下,给他上过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眼睛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小叔。”常宁困倦地闭上眼,“但是以后——”
“以后不会了。”顾筠答。
“嗯。”常宁满意地咕哝了一声。
“害怕吗?”顾筠等了等,又问。
常宁没答,他已经睡着了。
顾筠无奈地笑笑,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又忍不住,弯腰,低头,嘴唇轻碰了下他发丝:晚安,宝贝。
*
不知是否换了床不适应,常宁躺下后,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半夜他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再睡不着,摸黑走出房间,到餐厅倒水喝。
顾筠却难得睡得香甜,直到被“哗啦”一声脆响惊醒。
他睁开眼,愣了一下,立即翻身坐起来,手忙脚乱戴好支具下床,心慌地拉开房门:“宁宁?”
餐厅的灯开着,常宁一脸无措地站在餐桌前,脚下是只碎裂的水杯。
张阿姨比顾筠早一些冲出房门,叫常宁先站好别动,自己急忙去厨房拿扫把。
“怎么了?”顾筠走过来,砰砰的心跳慢慢回落。
“小叔?”常宁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忽然抬起手,顺着他的肩膀,摸上他的脸,几根冰凉的手指沿着他面部轮廓不安地摸索。
“怎么了?”顾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捉住他手指。
“小叔!”常宁向前探身一把抱住他。“我做了噩梦!”
“梦,梦到什么?”骤然被抱住——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筠还是慌了下,手不知该往哪里放,脑子也不大清明。
常宁不肯说:他梦到小叔被丧尸包围,啃得只剩一具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