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也忒好看了吧!”
“艹了,原是觉着这‘临渊楼’的酒水茶点略贵了些,现下瞧见这么标致的老板娘也算值当...”
“这是酒楼的东家?风韵十足啊...旁边那小子应当是侍卫?”
“不好说,瞧着挺亲昵,啧啧。”
“你懂什么,此处乃是京城最贵的地段,你再瞧瞧这酒楼盖得多霸气?那老板娘少说得是个家缠万贯的豪门贵妇...听闻京城的大人们玩儿得开,瞧那男的打扮倒不像个当家老爷,还又高又壮的,许是老板娘养在外头败火用的小情人!”
“哈哈哈...哎!来个伙计,这桌加菜——”
旁桌认识柳啸渊的官员已经暗自为几人捏了把冷汗。
这位乃是攘外安内,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谁人得罪得起?饶是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他也默默挪远了些。
却说小冉领着夫妻俩落座二楼最里的雅室,这厢有条不紊的张罗一番,又呈上冬季特供的菜单,便安安静静候在一旁,水灵灵的大眼睛若有若无地向姮萱投去视线。
柳啸渊用余光瞧得一清二楚,动作大喇喇地将媳妇揽入怀中,伸手翻起了这“临渊楼”的菜单——只见上面除了酒楼主打的奢侈菜品外,竟不乏一些平价家常菜,价格也与寻常小店无异,对于这一地段来说颇为难得。
「还挺会弄。」柳啸渊心想,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大人自个儿吃没吃过这些菜。
“这个涮肉瞧着好吃,夫人意下如何?”
“夫君随便点,我请客。”
“...好。”
又过了一阵。
“蒜蓉粉丝虾可好?”
“哎呀随便!说了你点...”
“小东西,每回这么说,真上了菜你又不满意。”
“那不一样!今天本老板打包票,咱的菜呀,贵的便宜的样样好吃。”
“呵,别是自卖自夸就好。”
两人你来我往,李姮萱靠在夫君怀里饶有兴致看着他大手在菜单上圈圈点点。
“跟着若曦姐姐在酒楼帮工,冉妹可还习惯?”李姮萱转向被她唤作冉妹的姑娘,温柔道。
姑娘愣了一瞬,连忙回道:“回东家,自然是习惯的。”
李姮萱表情愈发和蔼,姑娘不自觉地羞红了脸,把头埋得低了些。
“咳,就这些吧,劳烦姑娘交予后厨。”柳啸渊冷不丁出声道。
“是,大人。”冉妹屈身接过菜单,感受到对方生人勿近的气场,小心翼翼道:“奴家这就去后厨知会一声,茶点稍后奉上。那奴,奴家告退... ”
柳啸渊一副贯有的架势,不怒自威,斜睨她一眼,而后略微颔首:“嗯。”
“这位是柳大人,姐姐的相公。”李姮萱笑道,“甭管他,你且去罢!”
冉妹这才唯唯诺诺退出雅室,又轻手轻脚合上了门帘。
“榆木疙瘩,这是前些时候人家途经凉州收留的妹子,又能干又乖巧。”李姮萱赖在男人怀里,轻轻掐着他腰间软肉:“说是妹子,实则小了我十余岁,孤苦伶仃谋生计,如今帮忙打理酒楼,你怎上来就唬她。”
“没唬,只是这姑娘看人的眼不对味。”柳啸渊正儿八经道:“爷方才瞧见了。”
李姮萱黛眉微皱:“不能吧...小姑娘家家的,人生地不熟,上来就对你有意思?侯爷莫不是太自恋。”
柳啸渊色古怪地瞧着自家媳妇。
“咋地?你不同意?”姮萱又掐了他一下。
柳啸渊将她作乱的小手攥在掌心,幽幽道:“傻宝贝儿,想哪里去了?我是说那姑娘对你...”
“害!人家没那么小气。”李姮萱“善解人意”地打断他:“青春年少嘛,乍一见着侯爷这般人中龙凤,情窦初开人之常情,大不了你避着点儿呗?”
柳啸渊瞧她那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又仍是没理解他的意思,索性闭口不提了。
“旁的不说,夫人这店还真是开得五花八门,咱俩逛了一路,有的钱兜兜转转怕是回了自家腰包。”柳啸渊玩笑道。
“纠正一下,是我的腰包。”姮萱在男人硬邦邦的胸口画着圈。
柳啸渊:“夫人!小的俸禄少,要不你返我点儿吧!”
见女人不接招,堂堂柳侯爷又可怜兮兮道:“夫人好狠的心!给小的分两个子儿,小的祝您一本万利,哈哈!”
李姮萱从男人怀里挣开,拧了拧男人高挺的鼻梁,陪着他嬉皮笑脸:“得,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包养你吧,许你卖艺不卖身!”
“又嘚瑟了,夫人不会还开着染坊吧!”
李姮萱躲过他的上下其手,歪头作思考状:“夫君有所不知,这些年南地水乡的纺织、染色技术发展太快,咱们这地儿算是亦步亦趋跟着人家走,染坊迭代频繁,器具权靠引进,竞争力却仍是欠缺,可谓事儿多来钱慢,不好投钱进去的!”
“小不点儿,说到钱你就正经了,爷说玩笑话呢。”柳啸渊宠溺地点点她额头:“小财婆,那依你之见,怎地来钱快?”
“黑的来钱快呗!”姮萱直言不讳道:“皇兄查抄过的富商里头,偷贩铁器、私盐的还少?这些行当在哪儿都是个赚字...其次便要因地制宜了,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说法——就拿京城来说,民风开放、人闲钱多,宜白日勾栏瓦舍、夜里花楼赌坊了...”
李姮萱耸耸肩,露出意味不明的狡黠笑容。
柳啸渊双眼微眯:“你没开过什么歪店吧?”
“没...没呢。”姮萱赔笑道:“从前跟皇兄提起过,想用我在十二街不夜城的几处地产试试水,被皇兄一口回绝了,嘻嘻...”
“严肃点!”柳啸渊掰过媳妇肩膀,盯着那双剪水凤眸正色道:“青楼花楼什么的不准碰,知道不?”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了...”李姮萱在男人面前熟练地卖弄乖巧。
“等等,你方才是不是凶我了?”
“...”柳啸渊摸摸鼻子,有些招架不住她这回马枪:“当然没有。”
“哼!这顿不请了,等下你去结账。”
“啊?哪有这样的?”
东宫外围,演武场。
白衫黑肤的少年动作巧捷万端,与成年汉子相比稍显单薄的身躯在场上如流星赶月般四处游移,游刃有余躲避着众人接踵而至的进攻。与灵动如轻舞的身法风格迥异,其出招却是干脆利落、势大力沉,一招一式没有丝毫花里胡哨,逮准对手破绽的一瞬便是摧枯拉朽的一击。
太子亲侍逐个倒地,余下一人满头大汗,灰头土脸,浑身也是裹满了雪渍。
“虽说是雪融天,也不至于冷成这怂样吧?”兴头上的少年在落日余温下负手踱步,细看身上亦有不少脏污,却姿态轻狂:“还是说...诸位的水准只是如此?”
无人应答,少年朝唯一站着的对手勾勾手指:“就剩你一人了,尽管来!”
“柳家小子莫要嚣张,我等不过是碍于身份,迟迟不敢下重手罢了。你既屡屡出言挑衅,休怪哥哥们不客气!”那青年暴喝一声,带着众人的期望一往无前冲锋而至,照着少年面门迅猛出拳,那少年步若游云,鬼魅般侧过身形,迎拳风出掌,手掌与铁拳飞速擦过。青年也是有些路数,拳路歪掉的瞬间屈爪向下,试图倚仗臂长力大先行制住少年肩膀,惊觉手臂收制,一时间竟下沉不得。
原来少年自知手短,哪里会去以掌换拳,却是一样的屈掌成爪,锁住对方手肘,吐纳间丹田收缩,内劲寸放,爆发出惊人气力,借青年冲势将人往前猛地一拉,两人背向错开。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目视前方,身形交错之时屈膝踹向对方腿窝,竟分毫不差。那青年本就失了重心,又返身不及,立时惨叫一声被踹得半跪在地。
少年下一式携劲风而至,凌空旋身一记横扫飞踢将人踢进扫好的雪堆里去了。
“呼...东宫新任侍卫就这,还好让兄弟试了一番。”少年拍拍手,眼风扫向太师椅上翘个二郎腿观战的锦袍少年:“喏,回头多挑几个像样的,手下护主不力,出了闪失怎办?”
“是是是。”太子放下茶杯附和道:“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连柳兄一人都拿不下,回头好好差人训一训他们。”
“‘连’我都拿不下?”少年撇撇嘴:“小爷打他们轻轻松松。”
太子:“...”
面前的少年分明累得气喘吁吁,却要故作轻描淡写,他也懒得拆他台。
太子是有些羡慕的。两人幼时一道启蒙,后来少年有幸拜入剑宗李长真门下,短短数年练就一身精湛武艺,而他只能深居宫中,跟着父皇派来的先生们日复一日学些繁复冗杂的学问。
耳畔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眼见太子收起二郎腿起身相迎,雪风中孤傲屹立的少年骤然回头,薄衫下初显轮廓的壮实胸膛起起伏伏,浑身冒着热气,眸子里残留着激战后的锐意猩红。
“呀!山...山儿。”李姮萱下意识捧住胸口,仙姿亭亭的高挑美人与矮上自己几分的少年对视,竟是有些腿软。
她家山儿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最是可爱,如今怎跟个煞下凡似的?少年十二岁的年纪,个头渐渐要越过她,目光所至更仿若山林猛兽锁住猎物,直教人心惊担颤。
“敢吓唬你娘,胆肥了臭小子。”柳啸渊打媳妇后头走上来,双臂环胸,对少年扬了扬下巴:“棉袄套上,过来!”
“哎!这就来了。”少年咧嘴,那模样说不好是阳光开朗还是嬉皮笑脸。
少年实则生得端正大气,细看甚至有些憨厚柔和。其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长相与凶恶二字沾不上边,又唇红齿白的,虽常年风吹日晒,笑起来依旧可爱讨喜。
“皇姑母,侯爷。”太子自少年身后款款施礼。
“太子殿下。”柳啸渊上前一步:“小儿多有叨扰,还请殿下见谅。”
“侯爷哪里话。”太子笑道:“子岳下山不易,得空前来与孤小聚,东宫应蓬荜生辉才是。”
柳琮山这边笑眯眯地凑到自家爹娘跟前请了安,又活宝似的一挪一挪往娘亲身边靠,被他爹一掌隔开。
“寒气太重,莫要渡给你娘。”柳啸渊一本正经道。
柳琮山一脸不服,他爹这是作甚!
状态火热的少年拳头硬了。
“皮痒了?让你一只手。”柳啸渊睨着他。
父子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我看你俩都皮痒了。”
女人轻柔的声音拂过,大小两个男人顿时气势全无。
瞧着自家儿子握紧拳头,委屈巴巴杵在那处,李姮萱不着痕迹地瞥了夫君一眼,将小的拉到身边揉揉脸蛋捏捏肩,当着众人的面一阵哄。
柳琮山:“...”
好受用,但好没面子。
他爹疑似非亲生,宁不得早点把他赶回山里去,他娘又把他当个三岁小宝。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太子便撑起折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暮色降临,残余的薄雪几近完全消融。
鹅卵石铺就的湖畔小道上人来人往,俊男靓女当街挽着胳膊,言行举止亲密无间,恩爱非常。吊在两人后头的少年哼着小曲儿,随手摘起一支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叼在嘴里,又时不时地抬脚将路边石子踢向湖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三人行至开阔处,一条数丈宽的水上长廊自岸边搭至湖正中央,那边的圆形广场已是华灯初上,从桥头过来的人们手里尽是些稀古怪的玩意儿。
“小萱可想去湖心台逛逛灯会?”柳啸渊将媳妇好的情尽收眼底。
“好呀!你俩一个比一个忙,今日难得整整齐齐出来游玩,自然是...等等,夫君唤我什么?”
“小萱,怎么了?”柳啸渊有些莫名。
虽是随口叫的,但也不难听吧?
“不错,显得人家乖巧可爱。”李姮萱眨眨眼,似是陷入回忆:“小时候父皇唤我萱萱,母后唤我萱儿,皇兄...应是唤我萱妹。小萱小萱,倒还真是第一次从夫君这里听见!”
“既如此,从今往后‘小萱’便是爷独享的称谓,知道了吗?”柳啸渊勾起美人下巴,霸气道:“小萱?”
少年在后面悄悄翻了个白眼。
“哎!”李姮萱笑靥如花,大大方方回应着他:“渊哥哥!”
柳啸渊一个激灵。
“唤我什么?嗯?”
“渊哥哥!”
柳啸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揽住。
“爷爱听,多唤几声!”
“渊哥哥!”
“哎!小萱。”
“渊哥哥!”
“小萱!”
柳琮山:“...”
难道他真是多余的?
“渊哥哥!”爽朗的声线夹杂了进去,少年模仿着爹娘,一脸坏笑:“小萱~~”
这两声起得突兀,画面静止了一息,前面两人皆是老脸一红。
李姮萱转过去瞪着少年,扮作羞恼跺跺脚,指着少年鼻子斥道:“没大没小!夫君,快教训他!”
“好嘞!”柳啸渊扎紧墨发大步袭去:“臭小子,上房揭瓦了你!”
少年扭头就跑。
“渊哥哥怎滴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要与人动手~~噗哈哈哈!!”少年还在嬉皮笑脸,不怕死地边跑边喊,眼看就要被他爹逮住。
“给你松松皮!”
“啊!小萱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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