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寒沉默不语,赖祥云以为他还在为与明月锋决裂伤心难过,便出言安抚:“朋友多得是,闹掰了就换,你这么优秀,愿意和你做朋友的人排着队呢。”
“我去工作了。”印寒拉开财务办公室的门,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说不上笑容的弧度。
沉浸在成就感中的赖祥云并未察觉,他挥挥手:“去吧,好好干,今年年终奖翻倍。”
下午四点,一队警察敲响雾哀文化的大门,领头的中年警察看着面露忐忑的前台小姑娘:“你好,我是朝阳区公安局经侦大队的警察袁勇立,接到举报过来调查,这是我的警官证和警号,麻烦你们配合调查。”
“好、好的。”前台小姑娘茫然地点头,“我去叫老板。”
公园里一派悠然祥和,明月锋找了张宣传单垫在台阶上,盘腿坐着,手肘支撑膝盖,看大爷钓鱼。发色斑驳的大爷老在在地眼睛半阖,双手握杆,仿若一栋雕像,明月锋同样一动不动,思不属,望着西边渐沉的夕阳。
他不知道印寒做了什么,肯定不是害他的事,于是他什么都不想,耐心等待,时光从指缝中溜走,就在他即将陷入伤春悲秋的感怀时,手机嗡嗡作响。
“喂?”明月锋摁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明月。”印寒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嘈杂吵闹,他尾音上挑,似是心情大好,“我下班了,来接我。”
“好,我就在附近的公园。”明月锋说,“十分钟。”
“我等你。”印寒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凌乱的财务办公室。
袁勇立抱着一沓贴有蓝色标记的单据,细看里面包含合同和各类发票,他看向印寒:“就这些了吗?”
“是的,差不多了。”印寒说,“我算了下这些加起来约有五百七十万元,属于数额巨大的严重犯罪行为。”他看向门外面色灰败的赖祥云,唇角上扬,眼中轻飘的笑意轻蔑且讽刺,“不知道赖老板面临的牢狱之灾,是三年、七年还是七年以上呢?”
“你全都知道。”赖祥云这才回过味儿来,印寒口中的“我自己拿”,是指连本带利、连皮带骨从他身上扒下来,还给明月锋,他口不择言道:“你早就知道,你隐瞒了这么久没举报,难道不算是包庇罪吗?!”
“我‘没有’早就知道。”印寒着重强调,“我是今天看合同的时候,不小心和前面的合同比对了一下,发现问题,立即报警。”他看向袁勇立,“至于为什么是蓝色标记——这是我看合同的小习惯,每份合同我都会打标记,同样颜色的标记表示的是同一类。”
国字脸、整肃正气的警察同志没有兴趣调解纠纷,他说:“除了印先生整理出的文件,其余文件我们也会仔细查看,避免遗漏。”他指挥人手拉警戒线封锁财务室,记录印寒和赖祥云的名字,另外交代,“这段时间请两位先生配合调查,手机保持畅通,我们随时找您了解情况。”
“好的。”印寒点头,他瞧了眼挂钟,“我该下班了。”他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穿过乱七八糟的文件堆,侧身出门,路过赖祥云身旁,并未分一丝余光,径直走向门口,推开玻璃门,目光撞上等候已久的明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