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偏僻,以往这个村镇都很和平安宁,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一支不知从哪儿来的军队给搅和了。
说是军队,看上去倒像是没有编制的流寇。既无统一服饰,也没有训练有素的行动,只有一身匪气煞气,个个端着杆枪,虽其貌不扬,但在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眼中,已经是生杀予夺的阎罗王一般的存在了。
沈初茉知道男主是一定会没事的,但沈家人可不知道。自从知道贺家被那伙匪徒驻扎了,吴凤霞就吓破了胆,整天把院门堵着,死死盯着何秋月,还不许家里人闹出一点动静,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家。
“娘,你就让我出去吧,我真的很担心献文。”何秋月白着脸,不断地苦苦哀求着。
吴凤霞眼睛瞪得如铜铃,尖刻地道:“你出什么出,这种时候都敢往贺家凑,你是不要命了吗?”
“娘……”何秋月软声求着,吴凤霞不留情面地一挥手,“别叫我!你这个拎不清的孽种,你去能干啥?啊?马上给我闭嘴回房里去!想出去找贺献文,门都没有!”
何秋月咬着唇,心里干着急。
她其实也没有那个胆子往现在的贺家跑,只是心里的愧疚压着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实在寝食难安。
这样至少她努力过了,是她娘非要拦着,不能怪她无情无义。
她想着贺献文,何时了却惦记着何春花。
“娘,要不我们去把大姐接回来吧?她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呐。”何时了焦急的话令吴凤霞愣了一瞬。
她情空白了三秒,才回过疾言厉色地道:“不许去!她不是能耐吗,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都不许管她!”
吴凤霞气得眼睛都是红的,想到何春花就咬牙切齿。“她自己非要闹腾搬出去的,有什么就自己受着,凭什么现在让我们来冒险?万一出去碰上那些狗日的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何春花,就让现在家里的人置于险境,哪怕她其实也很担心何春花一个人不安全。
她这么说,何家其余人也就沉默了下来。何时了情沉重地望向院墙外,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沈初茉不知道何家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波澜。无非是再度被放弃了一次而已,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何家人真的冒险出来找她,她才觉得意外呢。
果然,在匪徒把贺家掏空之前,事情还是迎来了转机。
一支明显比这支队伍装备更精良、人数更多、更训练有素的军队,朝着这个小村镇直奔而来。
当杂牌军遇上正规军,不用想都知道哪方更强。那伙匪徒听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就想跑。却被正规军追击上了,双方展开激烈的交火,最后杂牌军被全数歼灭。
贡平的老百姓们悄悄探出头来,在见到来的军队穿着统一的制服之后,都放下了心来。
又听说此前在此作威作福的那帮流寇,被国家军全部铲除了,都激动感激不已。
总算是送走了那帮瘟,接下来都不需要提心吊胆地生活了,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沈初茉在听说祸乱已经平息之后,又胆大地开始出摊了。
她听镇上的居民议论着,说幸亏国家军来得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帮人赶跑了。还说有国家的保护就是好,只要军队一直在这,就不用担心还有别的势力再来骚扰他们了。
沈初茉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出了些受宠若惊,毕竟这里真的算很偏僻贫穷的地方,贡平还好,毕竟是镇上,但离镇子不远的几个村子,那是一个比一个贫穷落后。
这么乱的世道,遇到匪徒,只能自认倒霉。报上常见某些地区遭不明势力抢劫一空,或当地爆发武装冲突、无辜平民被卷入的新闻,除了唏嘘又能如何?谁让如今国家还没有彻底收服那些到处作乱的势力呢。
但是谁能想到,他们这小地方这么幸运,不但没有较大的伤亡,而且国家军队还来得这样快。
可不是受宠若惊吗?
在听说军队打算暂时驻扎在贡平之后,居民们就更加兴奋激动了。
“诶,你听说了吗,打跑那伙强盗的军队准备留在我们这儿了。”
“真的假的?没搞错吧?”
“那还能有假?我都看到他们在打扫德昌公馆了,这不是打算留下来是什么?”
“太好了,有他们在我们这儿就安全多了!”
“不知道领头的是什么人,好不好相处。”
“没见过,只是那天他们进贡平的时候,有人瞧见带头指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是不是领头的,我就不知道了。”
“应该不是,在军队混到长官的应该年纪都很大了吧?唉~只希望这位是个好人。”
沈初茉听着别人的交谈声,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街上忽然响起一阵异动,人群停止交谈纷纷往一个方向望,路上的行人自动往两边分开,沈初茉这才看到,原来是一辆黑色小轿车往这边来了。
车上坐的以及边上跟着跑的,都是穿着同色军装的军官。
车到了近前居然停了,沈初茉看着车里的人迈腿下来,眯了眯眼,心里忽然生出某种预感。
随后的事,则是印证了她的预感。
从车里下来的军官,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她的摊位前,向她行了个军礼。
“你好,请问可是何春花小姐?”
沈初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的军装一眼,“我是,你是……?”
军官听到她的回答,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立刻就和善了许多。
“我姓岑,隶属于国家第二军团,奉江少将的命令,前来接何小姐。您可以叫我岑副官。”
边上支着耳朵偷听的行人都诧异地打量着沈初茉,暗自猜测着这个摆摊的姑娘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