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忽而问付玉宵,“七哥,你饮酒了?”
付玉宵淡淡抬眼看他。
他是喝酒了。
不知为何,昨晚去看秦如眉之后,回来便彻夜睡不着,他喝了两坛,才在天明时睡了两个时辰,早早就起来练兵。
此时,衔青看向营帐外,“江姑娘来了。”
众人朝外面看去,只见江听音提着一个食盒,掀帘正要进来,见里面这么多人,愣了下,似是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进来了。
“阿昼,”江听音道,“我听说你早上没时间用饭,做了点吃的给你。”
云娥跟在后面,把食盒揭开,里面是一碟精致的碧玉糕。
一个年轻的将领哈哈笑道:“江姑娘真是体贴韫王殿下,咱们在军营里整日都只能吃粗糙的干粮,江姑娘贴心,还专门给韫王殿下做宫里精细的点心,真是羡煞旁人!”
说完,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江听音脸上更红了,低声道:“阿昼,你尝尝,我做了一个早上,按着宫中御厨的方法做的,味道应该不错。”
“你有心了,”付玉宵道,“只是我不饿,你带回去吧。”
祁王扫了眼四周的人,笑道:“别带回去了,大家这段时间都累了,瞧那几双眼睛都要发绿光了,七哥不吃,他们有口福了。”
江听音笑容不变,握着帕子的手却攥紧了,蔻丹深陷掌心。
“也好,大家都辛苦了,云娥,你去分掉吧。”
云娥畏缩地看了她一眼,应声,将碧玉糕端去分了。帐子中的年轻将士分食品尝,各个赞不绝口。
“阿昼,我有事情和你说。”江听音走近桌案,轻声道。
付玉宵嗯了声,“午膳时再说吧,现在我分不开身。”
“是关于秦如眉的。”江听音垂睫道,“你也不想知道吗?”
付玉宵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她。
“她怎么了。”
“阿昼,这里人多不方便,出去说吧。”她欲说还休地看他一眼。
付玉宵跟着她出了营帐。
江听音停顿了下,转身迎上他的视线,心中砰砰直跳,虽然她这段时间日日都能见到他,但每次看见他,她总能重新心动。
他是她见过最厉害的男人,年纪轻轻,相貌不凡,他有尊贵的地位,偏又作风强横,果断狠绝,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要厉害的人了。
她知道他属于那个位置,帝王会有很多女人,他也会,但她不介意,只要他心里最在意的,是她……
她可以容忍他有别的女人。
但是,谁都可以。
唯独不可以是秦如眉。
江听音似犹豫很久,道,“你这几日有去见秦如眉吗?你知道她……”
“听音,不要浪费时间。”
男人淡淡看着她,一双深如浓墨的眼睛不带感情,言语中,压迫感弥漫而出。
“好吧,我不说废话。”江听音吐出一口气,轻笑道,“阿昼,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
囚室中,安静得能听见角落滴水的声音。
“落妹。”秦如眉怔怔叫道。
魏百川站在旁边,复杂地看着她。
秦如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她来到囚架面前,撩开何落妹的头发,“落妹……”
何落妹听见了她的声音,慢慢抬起头,看清是她之后,干裂的唇翕动了下,一瞬间激动起来,锁链摇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眉……双翎……”何落妹盯着她,红了眼眶,嘶哑哭道,“杀了太子,杀了太子!我爹娘都被他抓了,还有卢嫂,还有天门县所有人,都被他抓了,所有人都在他手上……”
好在魏百川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听不见这些话。
秦如眉擦掉她脸上的血痕,颤声道:“明石大哥呢?”
“我不知道,他被带走了。”何落妹哽咽着,“阿眉,太子的目的是你,现在只有你能接近太子,你一定要杀了他……”
何落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阿眉,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天门县,我和方大哥上个月才订了亲,说好今年年底要成亲的。”
秦如眉闭上眼睛,似是极力压抑心中怒恨。
许久,她睁开眼,轻声道:“好。”
不远处,魏百川察觉不对,提醒道:“秦姑娘,我们可以离开了。”
秦如眉收回手,跟着魏百川离开。
重新走回幽深的甬道,魏百川和她并肩同行,四周昏暗,秦如眉踩到一处凹陷的水洼,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石壁。魏百川见势来扶她,被她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