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松手,把晾屏风上头的毛巾扯下来放盆里。
“今天厂里来送福利,我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咱分家后的第一个年,得一起过。”秦则方胡撸一把脸,耳朵突然被摸了,有点痒。
他歪头,就瞧见媳妇一脸心疼,“怎么还生疙瘩了。”
一般长疙瘩,硬硬的红红的没什么感觉,等有感觉时就已经变成冻疮,处理不好以后年年犯。
“天冷,有时候忙起来忘戴帽子。”
“拿热毛巾捂捂,我去找找冻疮膏。”
秦则方拧了毛巾,捂着俩耳朵环顾四周,出去一趟,再回来家里变了样,他看着心里却踏实很多。
等媳妇拿着冻疮膏出来,他歪头把耳朵凑上去。
孟秦看他理直气壮的样,给人推里屋衣柜镜子前,“自己对着抹,我去看着给你做点吃的。”
顿一下,还是问了句,“你有啥想吃的?”
秦则方想,“随便下点面疙瘩,吃点热乎的。”
孟秦找出他一套干净衣裳,“你抹完药换了,身上臭死了。”
他低头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只是在回想到火车上的味道,点了点头。
孟秦让他自己收拾,离开是掐了把屋里栽的小青菜和几根蒜苗。
舀了半瓢面,想了想没做面疙瘩,给揉了面团,找出擀面杖三两下做成面条,老伴最喜欢吃擀面条。
炉子打开封口,火上来后,等着小铝锅里的水烧开。
拿油布擦了擦铁锅,借着煤炉子下的小火,煎了两个荷包蛋,借着油锅调了酱汁,切一碟子肘子肉下锅。
水开了,面条煮熟后再把小青菜下锅,开锅撒上碎蒜苗提味,也没再费事的往碗里装,桌上放了桌垫,直接把小铝锅端上桌。
“饭好了。”
里屋有水声,看了眼盆架子上的搪瓷盆不在,估摸着被老伴拿屋里擦身子去了。
“简单擦擦就好,今天澡堂子还开门,一会我去跟梅嫂子借两张澡票,你好好洗个痛快。”孟秦握着里间门把手,推开门,就瞧见活色生香的一幕。
水珠滑过骨骼形状,皮包着骨瘦得不像样,最后隐没在腰间。
孟秦看了一眼,默默叹口气。
太瘦了。
果然不管男女,没肉都不好看。
“穿上衣服先吃饭。”
秦则方捞起干净衣服套上,先把屋里水盆和地面上的水给弄干净,怕媳妇踩上再滑倒。
等坐上桌看到锅里面条时,先愣了愣,最后捏着筷子不住笑。
他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蒜苗经过热汤一烫,香得厉害。
孟秦动了动鼻子,秦则方瞧见,起身去拿了个小碗。
媳妇正经吃饭都吃不多,更何况现在不在饭点,她应该就是馋了想尝个味。
夹了两筷子面条,等拨开青菜看到是白面条时,脸色变了变。
孟秦看他停下,一瞅脸色就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他想看看他能说什么。
“够不够?”
孟秦眉心放松,“给我点青菜。”
最后再乘了半碗清汤,算陪着吃。
她也好孟秦出差干什么。
秦则方咬口面条,心里又痛又快活,“你不爱听。”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爱听?”这人忒木了。
秦则方欲言又止。
【当然知道你不爱听,上辈子你自己说的。】
“?”
孟秦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三十年的点点滴滴,哪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想起来。
她没想起来,坚定自己没说过,一下子脾气上来。
“不能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