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虽然不解, 但他从来不敢不听明王的话。
他看着竹阕乙远去的背影,也不知方才明王和竹阕乙单独说了什么。
晚风凉爽,吹拂着竹阕乙的衣摆, 繁芜靠着他的肩膀, 已昏睡过去。
她身上余留着一股海花天香的香味,被风吹淡了一些, 却仍旧能闻得真?切。
他似一叹:“竹部的熏香解不了这个。”
停下?来空出手,手指微动?,封住了一处穴道,也同样对繁芜用?此?方法。
马儿在路边吃草,见竹阕乙走来它抬起头来,尾巴似轻轻晃动?了两下?赶走那些在它身旁飞动?的蚊蝇。
他走过去将繁芜放在马背上,让她的双手抱住马脖子趴在马背上, 马儿亲昵地向后看了看,她的青丝垂下?, 与马儿的长长的鬃毛混在一起。
竹阕乙捡起马缰翻身上马, 这一刹那他伸手将繁芜带入怀中紧紧搂抱住她。
也是此?时, 方才因为过于惊恐, 也因为海花天香的余毒作祟昏过去的繁芜,悠悠转醒来。
她睁开眼,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很快她意识到抱着她的人是竹阕乙。
眉眼氤氲,她微扬起头看向头顶的夜空,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醒了。”她听到他问她。
是,彻底醒了。
若是醒来不是在他的怀抱里。
她想方才等着她的, 就是死诀。
在跑下?车的那刹那她已经做好了那个准备,带着背上那张图, 带着家族隐藏百年的秘密,与这个天下?永别。
她知道西州河比邻官道,这里是高原与山脉之?间,河水湍急,她跳进西州河能被很快冲走。
可能尸骨无存。
即便?被弗玉的人大海捞针似的找到了尸体,也会?肿胀得面目全非。
她曾经想过自焚,方才也想过这个……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听闻不远处河流湍急之?声,只觉头皮发麻,胆寒心惊。
如?今让她去跳河,她是万不可能去跳的。
感受到她的紧张,竹阕乙搂着她的手更紧了。
“阿芜。”他的脸颊婆娑着她的,在她耳边道,“别害怕,他们不会?追上来了,我带你?去长安,去洗掉你?害怕的东西。”
如?果那是你?的噩梦,我帮你?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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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郊。
一处芭蕉林深处,低矮的房屋四周种植着几株樱桃,白衣翩跹的男子正?坐在小炉前?熬药。
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不远处的芭蕉林处,那里有条一米宽的小路,若是有人来,也只能走那条路进来。
女子说要与邻家的姐弟二人捕鱼,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没有回来。
住在这里已有十来日了,为了研制洗去那些刺青的药,他选了这一处芭蕉林。
十来日,他的药方已改了三十多?次了,这几日都?在买药、制药、熬药。
若是用?古法洗去刺青,会?损一层皮肉,阿芜会?疼。
他只好想尽办法改良药方,她怕疼但?终归还是得退一层皮啊,只能让她觉得不那么疼。
一声叹息,他将炉子上的药罐端走。
等药冷却下?来,筷子蘸取了一点?涂在手背上。
那种灼烧感仍有。
可手背上十日前?他刺的图案这几日也消退了不少。
他都?觉得到疼,那女子又?如?何受得了。
正?皱眉,只听芭蕉林的小路上传来脚步声,他放下?筷子,往院外走去。
这么远也能嗅到鱼腥味,他走至路口处,便?看到女子双手各拎两条大鱼。
瑰丽容颜情淡泊,眼眸比之?往日愈发的沉静。
他唇角微微勾起,她以前?爱吃鱼,却是厌极了鱼腥味的。
他走过去正?要接过她手上的鱼,却听她道:“哥,还是我来吧。”
“阿芜以往可是不喜欢这些的,尤其是半死不活的东西。”他顺着鱼看去,是邻家帮忙杀了鱼她拎着回来的,还在淌血。
他的眉猛地一皱,这女子如?何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