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寡母便悲悲切切的说:“回将军的话,民女娘家姓焦,闺名桂花,嫁入夫家已经十一年,只育有一女,今年十岁,今年春上,民女的夫君患了疾,求医问药花了不少银子,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在三天前抛下民女母女两个故去了,结果,我夫君尸骨未寒,夫家的叔伯便打上门来,说这房子乃是陈家的祖产,必须收回去。”
“岂有此理!”李香君大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位想必是李香君李参将吧?”一个儒生上前作揖道。
“正是本将军。”李香君色不善的打量着儒生,“你是何人?”
“在下柳家祥,乃南直隶生员。”儒生澹澹的说,“李将军,这乃是我们柳家的家事,你身为援剿徐州参将,似乎管不着吧?”
“那可说不准。”李香君冷然道。
不是勤王士子,李香君就没那么多顾忌。
说完,李香君又问焦桂花道:“焦桂花,你可愿意从军?”
焦桂花看着就不像个强壮的,其实并不是合适的女兵人选,但是为了救人,李香君也顾不了那些,大不了把她配给镇兵。
焦桂花闻言一愣,愕然问道:“民女也可以从军?”
“可以。”李香君郑重的说道,“只要你点一下头,便是徐州女兵营的一员。”
“可是,可是……”焦桂花回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儿,有些为难的道,“民女的女儿该怎么办?”
“可一并带至军营,另行安置。”
李香君为了救人,也是豁出去了。
反正就是多一张小嘴的事,好办。
李香君就这性子,天生一副侠义心肠。
焦桂花闻言大喜,当即便点头道:“将军,民女愿意从军!”
“好,那么你现在便是徐州女兵营一员了。”说到这一顿,李香君又对柳家祥说道,“柳秀才是吧?焦桂花现在是本将军麾下一员女兵,她的事便是本将军的事,你说,本将军现在能不能管焦家的家事?”
柳家祥身为生员,自然也知道女兵营之事。
这几天皇明时报的第一版面天天都在说募兵的事情,其中就有女兵。
更何况李香君跟圣上之间的风流韵事,几乎已经是坊间公开的秘密。
现在焦桂花已经成为了女兵营的一员,且背后还有李香君给她撑腰,那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柳家能拿捏得了的。
“管得,将军自然管得。”
“李将军请见凉,我们这就走。”
当下柳家祥便示意本家叔伯放下物品,然后灰熘熘的离开焦桂花家。
门外围观的街坊邻居顿时间轰然叫好,都向着李香君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幕倒反而搞得李香君有些不好意思。
当下李香君留下两个边军帮着焦桂花料理后事,等她料理完了后事,再带着女儿到乌衣巷里去找她,然后才带着葛嫩娘等人离开。
只不过,李香君自己也没想到,这两件小事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传开,并且使得她再次成为名闻南京城的名人,只不过这次,李香君靠的不再是倾国倾城的姿色,而是靠的她的这一副侠义心肠,见不得人世间的丑恶。
……
与此同时,秦淮河右岸的魏国公府已经闹翻天。
平常很少打开的正门已经打开,内务府副主事马鸣騄带着几个士子、一队京营兵从正门昂然登堂入室。
魏国公徐弘基不在。
接待马鸣騄的是徐弘基的长子徐胤爵。
“马大人。”徐胤爵苦着脸说道,“还请务必高抬贵手,给个公道价。”
“本官又岂会贪图你徐家的府邸。”马鸣騄哂然一笑说,“所以恶意压价这种事情,是断然不会出现的,不过你们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徐胤爵叹息道,“只能把田地和宅子都抵掉,甚至连府中女卷的珠宝首饰也是一件没剩下,全部都搜集起来。”
说话之间,隐约可以听到女卷的咒骂。
马鸣騄面无表情的问道:“全部加起来已经凑了多少?”
徐胤爵道:“不算这栋大宅子,大概有三百五十多万两。”
“才三百五十万?那可着实差得有些远。”马鸣騄说道,“加上宅子,顶天了也就是四百万两,南京十大勋贵,就数你们徐家和保国公朱家的家底厚,如果你们这两家也只能凑四百万两,那铁定是无法凑齐三千万两。”
“马大人。”徐胤爵差点没绷住破口大骂。
这栋宅子是我徐家花了十几代人建起来的,前前后后花进去的银子何止千万?
若按市价,便是东西两个花园便价值百万,更别提中间这座富丽堂皇的宅子,你马鸣騄居然就只给五十万两?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何况这三千万两,凭什么要我徐家出大头?
“不乐意?不乐意也没关系,我看还有谁能买下你家宅子。”
马鸣騄说完之后站起身就走,偌大的魏国公府,除了他内务府,还有谁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