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公主处回来时, 是班馥先行离开的,长公主单独留元君白说了会儿话。
班馥整理好自己走出去,在殿内找了一圈, 发现他又坐到书案后, 翻看公文。
这个人的勤勉是班馥平生所见之最, 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殿下,我想好了,下回殿下生辰送什么礼了。”班馥走到他面前。
元君白抬眸看她,只见她嫣然一笑:“莫不如就送殿下一张随身可携带的书案,如何?”
元君白莞尔:“宫中加急送来的,我先看看。”
这三日走在路上,日日如此, 刚开始班馥还会被他忽悠到, 觉得到底是国事不可耽搁。
可后来发现, 没有一日没有加急送来的公文。
以他这等繁忙的程度,她都担心他会累死在这个位置上。
班馥这回可不信他,追问道:“明日处理会如何?”
确实不会如何,但元君白的人生信奉“今日事今日毕”,基本很少有拖延的时候。
元君白转头吩咐泰安:“昭训饿了, 先去给她备些点心。”
泰安笑应, 班馥拖了杌子过来,托腮坐到他对面,皱了皱鼻子:“殿下又来这招,我又不是光用吃的就能哄好的人。”
元君白目光在公文上停留,唇角含着笑:“嗯, 你不是。”
等到泰安上了精致的点心, 班馥发现竟是之前在宫中都未见过的, 入口酥脆,好吃得她都忘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
泰安在旁介绍道:“这是长公主亲做的酥饼,殿下也最是爱吃。”
班馥点点头,吃得有些开心。
日光照亮了殿内的角落,男子低头处理公务,女子一边吃一边同他闲话,他偶尔应一句,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远远望去,倒有了丝岁月静好的况味。
郎才女貌,属实赏心悦目。
泰安笑着,悄步退了出去。
班馥确实是有些饿了,吃到最后,发现还剩下一块酥饼,而元君白却一口还未吃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将点心托盘往前推了推:“殿下,你吃一点。”
元君白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托盘上的酥饼,又笑望了一眼她,见她唇边还残留了一点饼碎,就招了招手,示意班馥靠前。
班馥不知所以,往前倾了倾身子,男人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带来一丝酥麻之感。
他笑着说:“小馋猫一样。”
班馥的脸猛地涨红,往后躲了躲,飞快拿了帕子在唇上乱擦了下。
元君白又笑着低头提笔写字:“你吃吧,我不饿。”
班馥红着脸趴到书案上,双臂圈住自己,只露了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男人的身影被金色日光圈出轮廓,分明是清冷的眉眼,却有了极致的温柔。
她越看,越欢喜。
只觉心里汹涌着爱意,温柔如碧波一般在荡漾着。
这一刻,她想,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
南安寺。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山间。
木鱼“笃笃笃”的沉闷响声,有节奏地响起。
梁皇后将头发绾起,着一身灰色的僧袍,垂眉低目坐在佛祖面前。
这些日以来,日日如此。
就连寺庙的主持亦多次夸赞,言及皇后娘娘礼佛心诚。
每日做完早课,她便去禅房中替陛下抄写经书,经常一坐便是一整日。
将木鱼的敲捶放下,她欲站起身,侯在一旁的身边贴身侍女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
这侍女是个生面孔。
之前梁皇后从宫中带出的心腹宫女,前几日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梁皇后罚去了做浣洗衣物的苦差,后来,便又提拔了一个侍女过来伺候。
两人同进同出,就连夜间守夜的人,也一直都是这个侍女,没有再更换过旁人。
暗影卫躲在房顶,掀开屋瓦往底下看。
他盯了许久了,一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若真要细说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那大概便是此侍女较普通女子更为高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