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空以及几名身穿紫袍,气度从容的朝堂大员朝这边行了过来。
“莱国公,你在这里。”白长空朝着卢昱招了招手,满脸是笑的说道:“正月十五之后,翠微峰,今年的第一期采薇评,老夫有意请你做书记官,你可能屈尊啊?”
被卢仚几句话吓得不敢出声的卢昱顿时狂喜。
他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抛开卢仚,窜到了白长空面前,向白长空深深的作揖行礼,脑袋都几乎碰到了地面上去。
一旁的勋贵们见到卢昱这般做派,有人嗤之以鼻,有人讥诮冷笑,有人羡慕嫉妒,更有人嗫嚅着,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行了过来,似乎想要通过卢昱,搭上白长空的线。
卢仚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卢昱的身体一哆嗦,他直起身体,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跑到卢仚身边,抬起头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白鹿钱塞给了卢仚:“本公,不和你计较。你做错了事,本家有权责罚你,就算是天子,太后,他们也管不到泾阳卢氏!”
说到‘泾阳卢氏’四个字,卢昱好似凭空得到了无穷尽的力量,他的气势又回来了,面皮都变得红扑扑的。
卢仚笑着,看了看白鹿钱上的字样,随手将其塞进了姓马的老太监手里。
卢昱忙中出错,他抽出的这张白鹿钱上,分明写了‘值两百万钱’几个字。
卢仚找他要一千贯,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这一下,卢昱显然是亏了不少。
白长空看着这一幕,绷紧了面皮。
他指了指卢仚,朗声道:“自甘堕落,无药可医。”
几个紫袍重臣深深的看了卢仚一眼,目光中透露着强烈的探索之意。
宁可加入阉党,也不愿意娶白长空的孙女。
这事情……啧!
值得好好摸摸。
卢仚则是朝着白长空抱拳一礼,他微笑道:“小子效忠天子,何来自甘堕落?唔……”
卢仚沉默不语,他眯着眼,上下打量起白长空。
莫名的,白长空被卢仚的目光弄得浑身发寒,一根根汗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这小狗,有鬼。”白长空想起了昨夜皇城里抓鬼的大戏,不知道怎的,就将这事情联系到了卢仚身上。
他深深的望了卢仚一眼,朝着卢昱招了招手,带着屁颠屁颠的卢昱,径直回到了文臣的队伍中。
几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九重台基上,有孔武有力的太监挥动净鞭,发出了极响亮的鞭鸣声。
随之,金钟声,玉磬声,云板声接连响起。
扶摇殿门前,九座青铜大鼎内燃起了大火,一桶桶昂贵的珍稀香料不要钱一般倒进了大鼎中,青烟冲天,香浮荡。
“队!”有小太监悠长的呼声从高处传来。
卢仚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的文武官员们,黑压压的能有近万人,纷纷按照位序高低,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第3章 大朝会(3)
“衣冠禽兽,衣冠禽兽。”站在扶摇殿大门口,看着大殿内按照爵位、品级,肃然而立的一众紫袍、红袍大员们,卢仚幽幽道:“满朝衣冠,尽禽兽呵!”
站在卢仚身后,两名负责大殿内外通传的紫袍小太监,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能够在扶摇殿伺候的太监,全都是裹上一层毛,就能装猴子的伶俐人,卢仚的这话说得暧昧,但是话里的恶意,稍稍品一下,就能琢磨出来。
一名小太监压低了声音,悄然道:“卢大人,倒是妙人。”
卢仚‘嘿嘿’一笑,双手揣在袖子里,顺势靠在了大殿外的一根柱子上。
守宫监,是内廷特设机构,卢仚是守宫监任命的官员,按律,他是没资格进扶摇殿参政议政的。
但是作为守宫监这个暴力机构的一份子,作为天子近臣,卢仚和其他一群身披红袍的守宫监将军一并,可以侍立在大殿外,随时听候天子的召唤。
一旦大殿内传来,‘将某某拖出去痛打三百廷杖’,这就是守宫监的活计了。
透过大殿,卢仚看到一大群文武勋贵朝着宝座上,以及宝座后面,厚厚的帷幕后方的太后起舞行礼,大声呼喊‘太后圣寿无疆’、‘陛下圣寿无疆。’
随后,文武官员们站定,换上了一套大朝衮服,面皮透着兴奋红晕的胤垣,朝着下方的文武臣子们猛地一挥手:“罢了,每次都这么累赘的行礼,你们不累,我看着也累了。”
一旁,有一名身穿红袍,面容端方、威严的官员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这是廷仪官,一个极其纠结的官职。
廷仪官的职责,就是天子或者臣子们在朝堂上失态时,发声提醒,甚至对礼节有亏的官员加以惩罚。从某种意义上,廷仪官在扶摇殿的某些权力,甚至凌驾天子之上。
在大胤的历史上,曾经有大将军失仪,被廷仪官下令拖出去打板子的!
但是时移世易,如今大胤朝堂上的廷仪官嘛……不说也罢。
胤垣侧过头,看了看廷仪官,很关切的说道:“这位大人,可是感染了风寒?若是病了,回家躺着吧……可不要将风寒传染给了诸位臣公。”
廷仪官面皮紫胀,用力的抿上了嘴。
胤垣就笑了起来,他看着下方的诸多臣子,洋洋得意道:“今天召集诸位臣公朝会,有几件大事要商议。其一呢,功高莫过于救驾。”
胤垣目光扫过下方诸多臣子,绝大部分臣子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位一年上不了两次朝的天子,今天究竟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