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白露呵,按照你爷爷的‘古礼’,你尚未出嫁,却被这陌生男子触摸身体,你的两条膀子都要砍下来的!
而且,白露说什么?
宁可折断自己的十根手指,也不会让某个腌臜货色听她弹琴?
卢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个腌臜货色,不会是自己吧?
如果双方成亲,那么妻子给丈夫弹琴,这不是夫妻之间极风雅、极正常的生活日常么?
呵,呵呵!
青年的动作更加过分,他轻轻的抚摸着白露的长发,声音变得越发温柔:“为霜,你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是我朱钰错了,一不小心,让你有了身孕。”
“你知道的,我朱氏乃文教圣人苗裔,家风森严,族中长老,一个个都是铁面无私的性子。你已经受孕将近三月,你我若是成亲,以我朱氏在大胤的地位,单单婚礼诸般礼仪,没有八个月,断然完成不了。”
“你婚前,不可能不见人,若是显露了胸怀……”
“到时候,你的清誉有瑕,族中长老们定然会对你不利,而且,就连我在族中的地位,也会大受影响。”
“但是只要你嫁给了那和你订婚的幸运小子……他和你是婚约的,而且小家小户,成亲仓促些,也没人能说闲话。呵呵,最多数日功夫,他就会酒后坠河,不幸身亡。”
“破落户,腌臜小子,扛不住你身上的福气,婚后意外而死,谁能说你个不是呢?上皇的长公主,还有三代前的那几位公主,甚至还有几位王妃,她们不都如此么?”
“就不要说,当今太后,她也是死了三任丈夫后,才改嫁给上皇的嘛!”
“啧啧,连续三任丈夫都扛不住她身上的福气,结果嫁给了上皇后,没几年,当今太后就垂帘听政,手握朝堂权柄,啧啧,这福气,谁不惊叹?”
“他死了,你有孕,你难过,闭门不出,安心养胎,谁能挑个不是出来?”
“数月后,你心情不稳,胎儿早产,却含辛茹苦,将孩儿抚养长大。而且这孩儿玉雪聪明,从小有‘童’美誉,这更能显出你的不易和辛苦!”
“三年时间,我,还有你家长辈,都会为你造势,一个‘贞烈’、‘贤良’的美名,你是定然有的。”
朱钰悠然笑着,轻轻的抚摸着白露的长发。
“一个‘贞烈’、‘贤良’的寡妇,还带着一个‘童’儿子,还是白山长的孙女……做我的平妻,是绰绰有余的!”
朱钰轻柔的安抚白露:“你放心,你我的事情,我父亲已然知晓,他是无比欢喜的,毕竟,我这一房,已经连续五代一脉单传,如今我和你有了孩儿,我父亲若不是碍于那些长老,他是巴不得亲自接你回家的。”
“我父亲让我给你说,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我朱氏,定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等你那便宜夫婿坠河后,我去你那边,也是轻松方便的,你我和真正的夫妻,又有什么两样?”
窗外,卢仚打心里吐出了一团寒气。
‘喜当爹’也就罢了。
婚后短短数日,还要酒后坠河而亡?
死了也就罢了,还要被人鸩占鹊巢?
这就,有点过分了嘿!
第3章 守宫监
初八,凌晨。
镐京皇城西北角,与天子日常读书、办公的含章殿一墙之隔,是一座极大的瓮城。
瓮城圈起了将近两千亩地,其中重重宫殿通体漆黑,宛如铁铸,气势雄浑犹如铁壁雄关,气息狞杀好似地狱魔窟。
偌大的一片建筑,一眼望去,就连一根草、一棵树都找不到,一座座独体的宫殿之间,全都是三尺见方的巨石铺成的光洁地面,石缝之间渗以铁汁,真个密不透风,防御坚固到了极点。
瓮城仅在正西面,有一座城门出入口。
高只有两丈许,宽三丈的城门,和高达百丈的城墙相比,显得无比逼仄,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卢仚站在街口,隔着一个数十亩大小的广场,对面就是那狭窄的城门。
卢仚眸子里青光流转,看清了城门上方小小的黑铁匾额,上面有三个刀劈斧剁般气息凌厉的大字——‘守宫监’。
天色将亮未亮,远处有巡城禁卫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传来。
正是一天人最困顿的时刻,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声,以及刻意压制的咒骂声。
三条人影踉跄着,顺着南面的街道狂奔而来。
他们每一步迈出,都向前奔出七八丈远,衣角带动空气,发出急促的破风声。
在他们身后,数十道身穿黑衣,上半身穿着犀牛皮软甲,头戴斗笠,系着短披风的精悍人影同样撒腿狂奔,手中制式的柳叶刀寒光乍闪,更有人手持精巧的短弩。
奔跑追逐中,后方的追兵有人突然腾空而起,跳上了街道两旁的民宅。
他们举起右手,‘嗖嗖’破风声炸响。
这些追兵使用的短弩,全是精钢锻造的强力连弩,小小的弩弓一发三矢,十几人同时发射,数十支半尺不到点,形如柳叶的精钢箭矢带着刺耳的啸声破空攒射,直击前方逃跑的三人。
三人齐声咒骂,三条造型异的蝎尾长鞭荡起,三团黑色光影伴随着沉闷的破风声,击打在了弩矢上。
数十支弩矢四散炸开,三人中落后的一人突然一个踉跄,嘶声咒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