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祖宗说话很慢,一句之后要停顿几秒,像是在蓄力。
声音哑哑的,但是听在耳朵里像佛寺里的木鱼声,莫名令人心安。
白杬看着老兽人的眼睛,脸上是后辈谦虚的笑容。“是,您面前,我确实还是个幼崽。”
兔族长看向白杬。
白杬眨眨眼。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明了。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重复道:“是,您面前,我确实是个幼崽。”
老兽人听到了。
他两个爪爪抱着白杬的一根手指。
白杬垂眸,从他的爪爪看遍他的全身。
也不知道老兽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兔子,但现在上了年纪,全身的毛发全部变成了泛着光的亮白色。
微黄的灯光下,闪闪的,像贝母粉一般。
“阿杬,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趁着现在问问我们家太爷爷。”
“他是兔部落在位时间最长的祭司,知道很多东西。”
白杬一怔。
看着兔族长眼抽搐似的给他使眼儿,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兔族长要带他来见他们的老祖宗。
之前那么多的时间,却没有提出过一次。
是看到自己那天下午的郁闷了吧。
站在兔族长的角度,黑狼部落本来就是他们的首领部落。
而自己只是个小得不值一提的食草兽人。
就算是部落里德高望重的前辈,放在任何一个首领部落里,都跟寻常兽人一样。
但是他就是带着他来见了。
这说明兔族长是真的将他们看做是朋友,也真诚地将他们当做亲密伙伴来相处。
白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上笑容真挚。
就像他之前说的,这么大年纪的兔祖宗,兔部落宝贝着。轻易不会让兽人去打扰。
但是他现在实实在在地见到了。
白杬喉间微涩,小辈一样带了些孺慕注视着面前毛发苍苍的兽人。
“我也叫您一声太爷爷可以吗?”
兔族长一愣,接着脸上褶子像开了的菊花,笑得比那灯光还耀眼。
兔爷爷没听清楚,但是白杬亲近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
他慈祥地摸着蹲在身前的白狼祭司的头:“凡事慢慢来。”
“遇到问题要知道找兽人帮忙。”
白杬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困境,很是干脆对自己新认的太爷爷道:
“部落里,乃至部落领地的其他部落也都即将面临缺盐的境地。加上虎视眈眈,不停骚扰东荒的兽王城,目前没有进展的找盐的事儿便更是让兽人们焦头烂额。”
“我也确实或多或少地被影响到了。”
他本来就愁曜去雪原部落的事儿,现在打盐井,做水泥,两个重要的事儿都没见到成效。
心里积压多了又因为是部落的祭司,不敢随意找个兽人说。
因为他一乱,部落就会乱。
憋得出久了,这会儿兔祖宗一问,白杬面上脸笑意道维持不住。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发现,当祭司其实很难。”
兔族长也不忍地摸摸白杬的头。
还年轻呢。
狼部落情况特殊。
阿杬在成为祭司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老祭司带着。
其余的部落都是老祭司带个十几年,在年轻祭司熟悉部落事务之后慢慢放手的。
对比着,阿杬确实难。
但是阿杬也很厉害,狼山走到这个情况,他亲眼所见。
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老兽人也明白白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