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灵灵目光动了动:“怎会如此?是什么罪名呢?”
“欺君之罪,”另一人道,“也有大不敬罪,总之脑袋都搬家了。”
戚灵灵:“难道公主的病不是真的?”
邻桌几人顿时露出惊惶之色:“小娘子,这种话可不兴乱说!被听见是要杀头的!”
起初那人道:“那些人脑袋搬家,说到底是因为本事不济,入宫的时候个个吹嘘自己的法术、通多么厉害,结果公主的病一点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你说圣上气不气?”
戚灵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圣上很宠爱昭华公主咯?”
几人纷纷点头。
一人道:“那是自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对昭华公主恐怕比对几个皇子还上心呐!昭华公主都成婚了,按理说早该出宫建府,可是圣上却不舍得放人,倒是在宫里给新婚的夫妇建了座新宫,听说比历朝历代的东宫还宏伟奢华呢!”
戚灵灵:“公主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一年多以前。”
“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必驸马也是出色的人物吧?”她问道。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戚灵灵立刻察觉异样,侧了侧头:“怎么了?难道这位驸马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那人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驸马生得仪表堂堂,而且是探花郎出身,只不过出身寒素,听说圣上起初不太满意,后来见公主实在喜欢,这才允婚的。”
戚灵灵:“驸马出身低一点也不算什么吧?反正再富贵也富贵不过公主。”
她不相信他们方才露出那样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是因为驸马家世差点。
人都是有八卦欲的,肚里有话不说出来真比挠不着痒还难受,戚灵灵深谙这一点,抿了一口酒:“驸马出身寒门,能尚主想必很惊喜吧?”
有人轻嗤了一声:“惊是惊,喜就未必了。”
戚灵灵:“怎么?是公主脾气不好吗?”
另一人道:“公主脾气好不好不好说,但世间男子,就没有心甘情愿守着一个女人过的,你想啊,那驸马本来高中进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管娶了哪家的小姐都能平步青云,到时候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有享不尽的艳福。可是尚了公主就没有逍遥自在咯……”
祁夜熵道:“未必所有人都这样想,你为何那么笃定?”
那人打量了这沉默寡言的少年一眼,轻佻地一笑:“小弟弟年纪小,恐怕还是个雏儿吧?没见识过女子的好处,哪里懂得男子的心思。”
祁夜熵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戚灵灵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我弟弟脸皮薄,你们别逗他。”
话音未落,大反派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与此同时她感到一股灵气排山倒海地往她丹田里钻,令她苦不堪言。
自从她和邻桌这些混混搭讪,大佬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时不时往她丹田里输一波灵气,泄洪似的,撑得她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她真怕再聊下去丹田要胀破。
那几个纨绔日常混迹市井间,看人也有几分准头,直觉这少年不太好惹,不敢再拿他调笑。
戚灵灵道:“那驸马如今还住在宫里吗?”
“那是自然,公主看得他可紧,”一人道,“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
戚灵灵:“哪档子事?”
这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支支吾吾地想要蒙混过去。
戚灵灵也不逼问,浅浅一笑:“不瞒几位,我们姐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倒不打紧,无非赔点钱。但是京城规矩大,万一犯了忌讳可就不是钱的事了。”
她顿了顿,举起酒杯:“这皇榜的事就是多亏了几位的提醒,你们可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往后我们要在京城落脚,租铺子、雇伙计、赁宅子、和官府打交道……这些事都得仰赖几位。”
几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这对姐弟看穿着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出身,不知是哪里来的富二代,他们要在京城落脚,桩桩件件哪件没有油水可捞?
戚灵灵看见他们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问道:“刚才这位大哥说的‘那档子事’,到底是哪档子事?”
那人欲言又止半晌,方才低声说道:“这事我说与妹子听,妹子可千万别说出去……好多人私下里在传,公主的病其实不是病,是冤死鬼来报仇了……”
戚灵灵:“哦?是谁冤死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向戚灵灵耳边凑过去:“妹子你靠近点,我悄悄话与你知……”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小腹像是被什么硬物捅了一下,“哎哟”一声捂住肚子,鬼哭狼嚎道:“哇呀呀!有鬼……有鬼……鬼捅我肚子!”
戚灵灵抬头看了看祁夜熵,他正襟危坐,一手执着茶杯,另一只手搁在桌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戚灵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捅肚子鬼是谁,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出手有多快。
本来她不是十分肯定,但是波涛汹涌往她丹田里灌的灵气不容置疑。
戚灵灵无可奈何,安慰那醉鬼:“冤有头债有主,有鬼也不会来找你。”
那醉鬼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总算停止了嘤嘤嘤。
戚灵灵道:“所以那个冤死鬼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人抢着表现,掩嘴低声说:“是公主的一个贴身侍婢,听说和驸马勾搭在一起,被公主发现,悄悄打死了……”
戚灵灵:“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小半年前吧,我邻居家有个远亲在公主宫里当伙夫,就是听他说的,不会有错。公主撞破了驸马和婢子的奸情,那天晚上两人大吵了一架,不知摔了多少东西,驸马当晚就跑出宫去了还没考上进士时借宿的道观,在外头住了两三个月,直到公主病了才被圣上召回去。”
戚灵灵:“那个侍女呢?有人见过她尸体吗?”
那人道:“那就不知道了,多半被人草席一卷连夜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吧,要不就是往哪里一埋,那宫女也没有家人,横竖没人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