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的蛟血被水洗去,戚灵灵方才发现他有多狼狈。
他被恶蛟的毒液烧灼腐蚀,就像被泼了浓硫酸,浑身上下没剩几块完好的皮肤,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几乎只剩下白骨。
众人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坎水阵撤去, 血水被阵符吸尽,死蛟躺在台上,而祁夜熵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戚灵灵知道大反派会赢, 如果一条魔蛟都能杀死他, 他就不是大反派了。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赢得那么艰难,那么酷烈。
刚才他假装被棘刺刺中麻痹, 引诱魔蛟把他吞进腹中, 可以说兵行险招孤注一掷了。
他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 那么受伤、被毒液腐蚀, 他会感到疼吗?会觉得恐惧吗?
应该是疼的吧, 开着八卦虫, 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紧阖的双眼,微蹙的眉心,轻轻颤动的长睫, 还有额头上的冷汗。
书里的祁夜熵无所不能,从来都是强大残酷,即便被龙骨剑一剑穿心、消散于天地之间,也还是从容优雅。
她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苍白消瘦又狼狈的少年鲛人,和书里笑着抹她脖子的大反派联系在一起。
随即她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可笑, 用常人的心理去揣测大反派属实没必要, 人家一个天降大任的大佬的心态, 哪里是她一个升斗小民能揣测的。
正想着,台上司仪已经宣布了鲛人得胜, 押错的豪赌客发出不满的抱怨, 杜三气得拔出雁翎刀, 照着朱红的栏杆就砍了下去。
不过比他更气愤的另有人在。
另一个包厢里, 霍震雷气得直跳脚。
“这死丫头竟然以小搏大赢了九千万!那三十万本钱还是我的!”他说着就开始捋袖子, “我这就出去砍死她!”
霍大少照着弟弟腿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蠢物!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早把你砍死了!”
霍震雷的腿肚子顿时肿了起来,但他最怕他大哥,不敢叫,只是抱着腿哼唧。
“蠢物,那丫头马上就没命了,哪来的九千万?”霍大少低斥道。
霍震雷脸上顿时雨过天晴,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要不怎么说大哥英明睿智!”
当即也忘了腿疼,觍着脸问:“大哥,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动手啊?”
霍大少一勾嘴角,朝外一指:“早吩咐下去了,你看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观众席上忽然窜出几十条黑影,朝着汤元门几人围拢上去。
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身法迅捷,一看就是高手。
看客们顿时慌了,为首的黑衣人声如洪钟:“对不住各位,兄弟我有些须小事借贵地处理一下,耽误各位片刻,无关之人切莫乱动,省得刀剑无眼伤了好人。”
听那头领这么一说,众人反倒不慌了,在黑市行走的没有善茬,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横竖他们冤有头债有主,不涉及旁人。
大部分人刚起身又坐了回去,更有心大的乐呵呵道:“刚看完妖斗又能看人斗,买一张票看两场好戏,值了!”
罗浮山一行人早有准备,见那群黑衣人蹿出来,便知是冲着自己来的,一点也不乱,他们将修为最低,对敌经验最少的小师妹护在中间,几人捏诀的捏诀,拔剑的拔剑,布阵的布阵,和那些黑衣人战成了一团。
黑衣人发现突然袭击没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有些意外,不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立即与几人战成了一团。
双方一交手,罗浮山一行人便觉出了差距,那些杀手的修为几乎都在元婴以上,有几个甚至有化以上。
“霍家人真是下了血本!”舒静娴一边说,一边与个黑衣人过招,一时只听刀剑相撞“叮叮”响个不停,不出百招,她渐渐不敌,胳膊上被敌人划了一道口子,幸好她闪避及时,伤口不深。
其他几人也纷纷挂了彩,柳素卿的修为和剑法在几人中数一数二,然而他吃亏在对敌经验少,平常最多只是入秘境历练历练,和同门打打擂台,终究和真刀真枪不一样。
在一法一刀两个刺客的配合夹击之下,柳素卿渐渐落了下风,一招不慎,那用刀的刺客将他左脸拉出一条血口子。
不好,破相了!
虽然他现在弹琴唱歌都是遮着脸,可没准将来用得着呢?他的脸可是宝贵的资产!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有如炸雷,小柳儿丹田里冒出一股怒火,举剑便向那罪魁祸首削去,他的剑路一改中正平和的谦谦君子之风,瞬间变得狠辣凌厉。
黑衣人见对手忽然好像变了个人,不由一愣,就这愣的功夫,被柳素卿一剑削下了执刀的左臂。
秦岸雪“啧”了一声:“柳道长,下次砍人别砍胳膊,好好的材料都不能用了。”
说话间舒静娴一剑捅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咽喉,把尸体抛给秦岸雪:“老五,给!”
秦岸雪左手接住尸首,右手往那倒霉蛋眉心一摁,只见红光一闪,那尸首动了起来,转头便提刀向着原来的同伴砍去。
戚灵灵也没闲着,师兄师姐们忙着进攻和布阵的时候,她就躲在后面扔符。
不过她扔的并不是什么攻击符咒——上品攻击符咒在上次对付龙影的时候就用得差不多了。
她扔的是十块灵石一打的燧明符,这种灵符没什么大用处,唯一的功能是点啥亮啥,放在平时十分鸡肋,既不如夜明珠一劳永逸,也不如火咒方便,甚至还不如蜡烛便宜,但这时候却有大用处。
等手里厚厚一沓符扔完,戚灵灵聚气于指尖,朝着台边的灯树一指,灯火顿时瞎了大半,只剩下看台顶层的vp包厢还亮着灯。
而那些被下了燧明符的刺客一个个都亮了起来,像是一人揣了一个大手电。
在昏暗环境中,这些人就成了活靶子,不但是别人的活靶子,还被自己身上的光炫得睁不开眼,几乎成了半个瞎子。
待老李头着急忙慌地命人把壁灯点亮,黑衣人已经折了快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