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上桌吃饭了,可今天因为要做炸货没有这么快。宁母已经有些着急了,不过好在年夜饭吃的迟一点没事,不然她现在就要急死了。
谢兰兰看着忙碌着却难掩喜色的宁母,笑了笑,也忙开了。
铁盆里的饭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谢兰兰直接把旁边放着的一盆肉馅倒了进去,拿块麻布裹住手,就拌了起来。
这盆子肉是昨晚就已经剁好的,里面还放了白干。因为肉少,所以剁的很碎。这样才能显得肉多,炸出来的圆子才能每一个都有肉。因为馅儿少了不好吃,宁母又往里头放了两块白干。刚好路宏量带来的调料有了用处,切点姜末,放点辣椒粉,酱油,盐和味精,一盆馅儿就调好了。又腌了一晚上,已经很入味儿了。
刚刚出锅的糯米饭实在太烫,即使是裹着一层麻布,谢兰兰依然被烫的有些受不了。拌了两下,就忍不住把手拿出来凉一凉。
可是这糯米饭很黏,而且多,不用手有拌不开。也没办法,好在拌开了就行。手在空气里放了几秒钟,冷气很快带走多余的热量。谢兰兰赶紧又继续拌起来。好在馅儿比较少,拌着拌着饭也渐渐的没有刚刚那么烫了。
宁母也那边也是一样,糍粑饭里头虽然不放肉馅儿,但也要放一些调料,也是要下手拌的。糍粑饭不放肉,不比圆子香,就是一个辣字。所以宁母在里面放的辣椒粉要多的多,姜末也不能少,但不放酱油味精,只再放点盐,只要有味道就行。
谢兰兰刚刚拌好,油也烧热了。炸糍粑和圆子不需要等油滚再放,只要热了就行。所以拌好了,谢兰兰就赶紧在手心里抹一点香油,防止糯米饭黏在手上,然后捏一撮饭揉圆,直接顺着锅边放进了锅里。
另一头宁母也是这样,拌好了就赶紧做糍粑放进锅里炸。圆子小但有肉,糍粑是纯米饭可却大的多,所以算下来两个炸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宁母拿了两个盘子放在灶台上,待会儿炸熟了的糍粑和圆子就分别放这两个盘子里。炸的速度总是比不过包的,谢兰兰包完一盆饭的时候才炸了一小半。
洗个手,谢兰兰在盘里捡了一个圆子小小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然后另一只手又拿了一个糍粑,也尝了一口。果然,还是放了肉的圆子比较好吃。但是糍粑辣辣的。味道也不差。她一边吃着,一边朝着堂屋走去。刚刚炸好的两盘都被端上桌给男人们孩子们吃了,她去看看吃完了没。要是吃完了,这一锅马上也能出来了。
宁母随即把糍粑也做好,自己也拿了两个尝尝。但她就只舍得尝了一个圆子,然后就全吃的糍粑了。每年肉圆子都是最受欢迎的,她就很少吃,只尝个味道。
桌上,三个孩子正吃的高兴。宁明睿还稍稍斯文一点,只拿了一个圆子一口一口的吃着。宁明棋就两手一手一个了,油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小禾苗儿就更不用说了,她才跟着吃点大人的东西,算起来,圆子她才是第二回 吃,更是吃的舍不得放。只不过她毕竟人还小,圆子刚出锅又烫。她两只圆乎乎的小手捧着一个圆子啃,嘴边也吃的都是油。
“慢点,锅里还多着呢。”谢兰兰拿着手帕,给小禾苗儿擦掉嘴边的油渍。
小禾苗儿连连点头,吃东西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谢兰兰宠溺一笑,转头看了看桌上的盘子,盘子里面糍粑没有了,圆子倒是还剩几个。但几个男人都没吃,显然是准备留给孩子吃。
“爸,大哥,你们吃就是了,锅里还有呢!”
“哎,哎。”他们应着,可谁都没有去拿盘子里的圆子。
每年的圆子就那么多,他们吃了,孩子们就没得吃。反正都是炸货,他们吃糍粑都是一样的。
谢兰兰也没有再劝,他们的心思她自然也是知道的。确实,这年头油是金贵东西。要不是昨儿路宏量去供销社抢了两斤肉又送了过来,今天宁母也不会这么大方,足足蒸了一锅的糯米饭。往年都是每样只炸两个尝尝味道的,最多半锅饭。但再多也多不了多少,今天早上吃完,估计糍粑也就剩十个左右了,圆子估计都剩不到十个。就这些,估计宁母还会留起来。等到大年初二的时候,宁长清领着孩子来拜年吃。
厨房里,宁母已经在蒸糯米饭的那个锅里煮起汤饭来了。糯米饭盛出来,那个锅自然也就腾出来了。糯米饭剩了一点锅巴,宁母把昨天没吃完的馍馍加上倒进去,烧热了就能吃。她心里清楚,糍粑和圆子就那么一点,家里的男人们肯定吃不饱。倒是孩子们,估计都吃圆子了,不用再另外弄吃的。
最后一锅糍粑和汤饭也出锅了,宁母拿了黄瓷盆把油都盛出来冷着,就要烧菜了。
另一个锅和碗要刷,这个锅这么多油宁母是不舍得让刷的。用来烧菜正好,到时候热水从锅边把油都淋下去,那道菜就不用再另外放油了。
第53章 :年夜饭的准备工作
吃完早饭,丝毫没有休息,宁母又开始忙碌起了年夜饭。
年夜饭比平时的饭菜肯定要更加隆重一些,荤菜要多上几个。
昨天宁母就已经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都给宰掉了,两只老母鸡平时都是吃宁明睿宁明棋他们捉的小虫子小蚯蚓之类的。长的还挺肥,一只鸡得有两斤半多。这鸡这么肥,两只鸡一起过年吃宁母就不太舍得了。于是一只被剁成块,一半红烧,一半炖汤。另一只则暂时放那儿放着,等晚上有空了拿酱腌起来。今年的咸肉因为炼油和吃的多,腌的就比较少。十二斤肉,三斤是肥肉,练了油。分猪肉当天又是蒸蛋又是包圆子的,吃了大概有一斤肉。五花肉是留着今天吃和正月里客人来拜年吃的,大概有两三斤。这么一算,十二斤猪肉只剩下五斤左右。到时候晒干了水分又要缩水不少,最后腌好的咸肉大概只有三斤多四斤不到这样。
不过好在还有路宏量带过来的咸鱼之类的,只要是肉,那都算。也就是因为这样,宁母已经是放开了让吃的了。平时哪有这么大方啊?往年差不多也有十多斤肉,除开炼油,分猪肉那天吃一顿分猪宴。然后这猪肉就再也不吃了,全部腌起来等下一年吃。就连炼油的油渣,都会留着慢慢吃。等到真正过年的时候,就吃家里杀的鸡,然后留下来的猪下水。这些也都是肉,在宁母心里吃了这些也就是吃了荤腥了。但这些肉不像猪肉一样,可以腌起来放很久,所以过年是紧着这些吃,不吃猪肉的。
再来也是想到了马上下一年饥荒,到时候肯定就吃不了什么好的了。不如趁着过年的时候,让大家肚子里多装点油水,省的饥荒的时候撑不下去。虽然他们买了粮食,可饥荒的时候却依然不能吃饱。一是不知道这场饥荒持续多长时间,还省着吃还是要省着吃的。再者就是别人都饿的瘦骨嶙峋的,难道你吃的肚大腰圆吗?那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你家有粮食?饥荒的时候,人心惶惶。但凡你露出一点点迹象,让别人看出来,那你就要遭殃了。吃不饱的时候,吃人的都有,千万不能小觑人心的险恶。这是宁母的经验。
这么一想,她手下松了又松,这顿年夜饭注定是要吃的称心如意了。
外面,宁父,宁长安,宁长平正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贴春联和福字。
春联和福字都是宁父写的,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春联和福字也都是宁父写的。宁父是个文化人,从小写得一手好字。村里人舍不得花钱去县城里买春联,于是都或拿个鸡蛋,或抓把咸菜,来拜托宁父写。宁父也都一张张写了,还都写的不一样的。至于那些礼,他也看着收了。带咸菜的,抓把豆子的来的,他就收了。这些都不值钱,就是讨个好彩头。什么鸡蛋,糖果的,他就不能收了。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平时鸡蛋根本都舍不得吃,都是要留着去县城供销社里头换钱的。写个春联,动动笔的事,乡里乡亲的,他哪能收?
贴春联,用的是浆糊。胶带也是要买的,宁家又不是钱多,宁母可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就自己家里熬了浆糊。宁父一边看儿子贴春联,一边还考两个孙子。或让他们读春联,或问他们春联里的典故。两个孩子在学校里也学了不少东西,回家也看书。但毕竟还小,不知道的居多。宁父也不生气,而是一点点的,仔细的跟他们说。
他们爷孙一派和谐,厨房里却是忙的热火朝天。大冷天的,三个女人都愣生生的忙出了一头汗。
乔莺莺不会做菜,就被宁母分配去院子里洗菜摘菜去了。谢兰兰和宁母两个人则绕着灶台忙活。
宁母已经定下了今天的菜,荤菜有四个。分猪肉留下来的五花肉今天烧一半,加几颗大白菜和粉丝,能烧出满满一大锅。老母鸡再肥,一半也没有多少了。太少了就不好看,宁母剥了十几个板栗放进去,又好吃又好看。这板栗是谢兰兰从娘家带来的,谢家有一颗板栗树。每到秋天能结不少板栗,谢兰兰回娘家,高春华给她塞了满满一篮子。还有一道宁家人老少都爱吃的豆腐皮圆子。这道就是分猪宴上谢兰兰做的那道,还是一样的白干加肉馅儿。包在豆腐皮里面,放饭锅上一蒸,鲜香美味。再就是每年都必须要有的元宝鱼了。这元宝鱼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看的。只是象征着年年有余的好彩头而已,没人会动筷子。但是这年头肉珍贵,所以一般过了初三吃。
然后就是素菜,冬天能吃的菜也少。一盘炒海带,一盘炒青菜,再来一盘青椒土豆,一盆烧萝卜,就是所有的素菜了。
看着总共只有八个菜,可在整个小杨村,都不一定有比这吃的更好的了。要说有,那也就是村长家了。
两口锅,要做这么多菜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天冷,菜放的时间长了又容易冷。还要腾出一口锅煮饭,宁母和谢兰兰两个人都忙的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先烧的鸡和板栗,这个要烧的时间长。最后盛出来只能放进饭锅里蒸的,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到饭煮上,只剩下一口锅做菜的时候,谢兰兰就让宁母出去歇着了。反正接下来只能一手一脚的干了,要那么多人也没用。
宁母也没推辞,转身就出去了。但她还是不能歇着,整个家里都要打扫打扫。不然明天人家来上门拜年,家里脏兮兮的可不好看。虽说之间除尘了,可这地啊,一天不扫都是脏。
空气里慢慢的弥漫起了饭菜的香味,村子里也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这是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了。
说是年夜饭,其实大多都等不到晚上吃,一般都是下午就吃了。早上吃过了就开始准备,因为丰盛,一般下午才能做好。然后吃了也就下午三四点,晚上也不用吃了。
第54章 :过年
吃过了丰盛的年夜饭,就到了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了——发压岁钱。
这年头的孩子很少有零花钱,因为穷,压岁钱也很少,一般人家都是几分钱,最多一毛,只是个象征。但同样的,因为很少,大人们很少会在意他们的零花钱到底怎么花,也不会再把他们的压岁钱收回。
小禾苗儿年纪小,还不太懂,只是眨着眼睛跟在哥哥们身后。好的看着明棋哥哥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再看哥哥,和平常好像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