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与最后一间房一墙之隔的位置,秦玥依言停下了脚步。从这个方向看去,她只能看到狱房内的一脚,甚至连项池的身影也不能窥见。
但周遭无人多言,狱房里的一响一动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锁链被解开后,戚少麟抬脚跨屋内,看到衣衫灰败的男子伫立在角落。项池早已没了在泾州时的意气风发,面上虽还在强撑着,可从憔悴的色上仍能察觉出他的颓萎。
磋磨了他一身的锐气,报得泾州项府之仇一二,戚少麟堪堪舒心。
自认出来人是戚少麟后,项池就拧眉敛目,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人进屋后,他沉声问道:“戚少麟,你把阿玥怎么样了?”
戚少麟微微挑眉,他原来以为项池会先搬出昭王脱身,没想到开口问的竟然是秦玥。对比他的怒火中烧,戚少麟显得淡然许多,他含笑意味深长道:“我把她怎么样,在泾州那晚你不就知道了?”
秦玥生辰喝醉那夜,他在房内听到了项池赶回院中询问的声音,加之第二日一早他的言行,想来心里也是产生了疑窦。他今日就帮他坐实这个想法。
“你个卑鄙小人!”项池不再隐忍,冲上去便出手想要打他。
不消戚少麟动手,周围的狱卒随从早就眼明手捷地挡住了他,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一名魁梧的狱卒一拳打在他腹上,斥道:“老实点儿,胆敢冒犯世子,当心你的性命!”
项池吃痛地躬起身,后抬起头目光狠厉地看向戚少麟,“戚少麟,若不是阿玥带你回泾州,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这样对她,你还是不是男人?”
戚少麟将他的辱骂悉数收下,不以为意道:“我自然算不得堂堂正正,可比起你对她所做的事,我想我还是磊落一些。”
他话说到正题上,外面的秦玥骤然紧绷了身子,伸手抓住了木栏,静静听着项池的回答。
项池情突变,而后冷笑一声道:“你要杀便杀,不必在这搬唇弄舌。”
“我怎么敢杀你。”戚少麟走到他身前道:“自从你进了这地牢,我可让人伤过你一分?”
他见项池不吭声,继续道:“昭王将奏折都递到圣上面前去了,你是有功之人,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要陪葬?”
“昭王···”项池喃喃道,后坚定语气:“我和昭王没关系。”
戚少麟知道他是怀疑自己诈他,转头对屋内的庄远使了一个眼色。庄远心领会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送到他眼前。
戚少麟单手打开折子,将里面的内容展现在项池面前,“看清楚,我可没有诓你。”
项池扫过折子里的内容,不再否认,语带几分底气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将我们放了。”
“自然会放。”戚少麟话音一转,有些不解地问他:“我只是想知道,当初既然是项之耀揭发了秦常锋里通外国,那为何你们还要留下秦玥?”
他审视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项池:“你们究竟是心存愧疚···还是另有所图。”
这句话戳中了项池的痛点,他猛地挣扎起来,“戚少麟,你无耻,阿玥是不会信你的!”
“信与不信,她自有决断,或者,”戚少麟偏过头,看着监房外被石墙挡住的地方,“你可以亲自问问她。”
项池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那空无一人的走道上,隐隐站着一名少女,此时正用幽怨的眼看着他。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戚少麟收回折子,丢到庄远怀中,对屋内其余人道:“走。”
出了监房,他看到那个面对木栏一动不动的身影,让周遭的人都先出去。待人全离开后,阴暗死寂的走道上就只剩他们两人。
戚少麟走到她身后,发现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她在哭。
从认识她到现在,他只见过她哭了两次,一次是她喝醉那晚,另一次就是现在。那么多次性命存亡的关头她都能忍住泪,偏偏遇上项池她就哭成这样。
“哭什么,要真觉得恨就进去打他一顿解气。”
秦玥好像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最后支撑不住沿着木栏蹲下了身。
戚少麟听着她几近于无的抽泣,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胸腔阵阵抽痛,闷闷地不自在。他索性委下身,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往上稍带起后,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
秦玥没有反抗,又或者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再管他,只将脸埋在他胸膛小声啜泣。
戚少麟收拢了手上的力道,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她瘦了,昨晚握住她的腰时他就知道,比在泾州时瘦了许多。现在抱在手上,这种轻盈感更是明显。
他以为秦玥会哭上许久,但马车行至一半的路程,怀里的人就推着他,带着轻微的哭腔冷声道:“放开。”
他松开手,“用完就丢,玥姑娘真是好性情。”
秦玥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一角。
戚少麟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开口问她:“现在还觉得项家天下第一好么?”
秦玥抬眸直视他,语气如常道:“你早就知道了。”
“你明知道一切,昨晚还提了那样的交换。”她终于不掩眼中的嫌憎,逐字逐句道:“戚少麟,我厌恨项家,同样也觉得你很恶心。”
戚少麟心底的触动顿时化为乌有,他扯起嘴角讥讽道:“恶心?要不是我这个恶心的人帮你一把,你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傻乎乎地与仇人为伍。秦玥,没有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那你大可杀了我。”秦玥漠然道:“否则面对你,生不如死。”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怎么生不如死的。”
戚少麟不再压制怒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扯到怀中。秦玥浑身失力,膝盖重重撞在木板上,磕得生疼。
她抬起头刚要反击,一只手就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用力地往前压。
唇齿相碰,血腥味很快弥散开来。戚少麟一如既往地粗鲁侵夺,桎梏着她的抵御,不留一丝空隙。秦玥奋力推挤他的袭扰,当口中只有他柔软的下唇时,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戚少麟吃痛地暂时松了手上的力道,秦玥趁机推开他。两人气息不稳却又同样愠怒地看着对方。
戚少麟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地方,吮干上面的血迹后,又要动作时,车外的庄远敲响车厢道:“世子,到府外了。”
“到了就到了,难不成我进去还要通报么。”戚少麟恼怒道。
无辜被撒气的庄远尽职地提醒主子:“侯爷他就在门口,您不下车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