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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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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虽然没说完说透,但梅妤肯定明了其中的含义,她侧了侧头,躲开我炙热的眼,目光看着我的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是个有夫之妇,跟你在一起算什么呢?」

梅妤这声轻叹中,像是带着无尽的忧伤,又有一些不甘与无奈,令我顿时就想其搂入怀中,表达自己对她的迷恋与执着,但就当我略有动作的时候,她却摆了摆手阻止了。

「好啦,我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你先把其他事情料理完了再说。」

这个话题虽然就这么结束了,但我心中却不如先前那般惆怅,虽然梅妤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她也没有将话说死,看来我还有继续争取努力的余地。

看到梅妤玉脸上露出倦怠的情,我知趣地站起身来告辞,走到门口时,梅妤突然又开口说了句。

「高岩,瑾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要好好待她。」她讲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凝重,虽然侧着身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言语里不难明白,梅妤肯定已经看透了我昨晚的行为,但她并没有生气或是出言指责我,应该是默许了我们之间的结合。

虽然梅妤的态度还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但我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纾解了不少,也就没有再做掩饰,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再向她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关门前我又看了一眼,梅妤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坐着,她的目光似乎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玉手敲击桌面的节奏却没有停过。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香格瑞拉酒店和干休所之间来回走动,期间白莉媛也随我过来做客了几次,她与梅妤这对亲同姐妹的闺蜜又恢复了联系,虽然看上去两人如同往日般亲热,但谁也没有提及在淮海市发生的意外,好像她们与我的情欲纠葛是一个禁区般,彼此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触及。

而我与杨乃瑾破镜重圆,更是如胶如漆地甜蜜,要不是碍着双方母亲的存在,小姑娘恨不得与我没日没夜地黏在一起,不过我虽然也是乐在其中,但与她们共处的时候,免不了要承受另外两个极品美妇人抛来的忽冷忽热眼,但作为男人这点甜蜜的负担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我也没有闲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置中。随着时间的推进,吕天的案子也宣判结束,很快他就要被转移到一家未成年犯人管教所去了。我必须赶在他入狱之前下手,只不过我还得等一个人。

香格瑞拉酒店中餐厅最大的包厢里灯火辉煌,带龙纹的明黄色墙纸映衬着黄梨木桌椅,整洁的描金边瓷器都是从英国进口的,身材高挑的侍者有一张北方妹子的方脸,说话叫人却很是亲热,当她很恭敬地将泡好的西湖龙井放在桌上时,还不忘给我抛了个别有意味的媚眼,可惜却换不来我的正眼相待。

只不过,当她把第二个茶碗放到我的对面时,动作依旧是那么的标准规范,只不过脸上却恢复了程序化的笑容,眼当然更是欠奉了,但铁拐李的双目却久久地停留在那纤细的腰肢上,直到那侍者转身离开后,还盯着裹在短裙内的丰硕臀瓣不放。

铁拐李是今天中午才到的,头一次坐飞机的他还闹了不少笑话,差点弄得飞机晚点了。到了燕京又搞不清楚情况,还是我开车去接了他,将他在城东区的一家不起眼的宾馆安顿好后,随之带他来到了我们下榻的酒店。

今晚这顿饭是白莉媛的主意,当她知道铁拐李是如何帮助我之后,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感谢他,正好这次出于任务需要把他唤来燕京,所以她就在此设下饭局款待。现在我们就坐在之前订好的包厢里,就等着白莉媛下来了。

铁拐李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高级的酒店,坐在富丽堂皇的宽敞包厢里,他怎么都适应不了,一个屁股挪来挪去,不知怎么摆才好。对于苗条漂亮女侍者的殷勤服务,他更是受宠若惊,虽然裂开大嘴装作斯文人般说着「谢谢」,一对三角眼还时不时在她们制服套装下的酥胸纤腰上打转。

估计是进京城的缘故,他今天可认真打扮了一番,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梳了个三七分,用摩丝弄得整整齐齐、光滑油亮的,三排扣西装里面穿了件条纹衬衫,一条俗气的红领带打得歪歪斜斜的,再加上一件蓝色的羊毛衫,看上去就像八十年代的乡镇干部,只不过身上那套西服虽然崭新,但却不是很合身,再加上他特别壮硕的上半身,像套中人般显得紧绷绷的,显得十分俗气与不合时宜。

由于室内有暖气的缘故,铁拐李身上的衣服明显多了,没坐多久便满头是汗,我劝他把外衣脱了舒服些,但他生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凹出的造型,顽固地拒绝了我的善意,所以每隔几分钟他就要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汗,害得女侍者来回给他换了好几次毛巾。

「先喝茶吧,等会就上菜了。」我看铁拐李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只好轻声指导他。

「中,中……」铁拐李忙不迭地点着头,他用双手端起茶碗就往嘴边凑,没料到刚泡好的茶温度尚高,一下子喝进口中,两个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怯,装作强硬地含着嘴忍住,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半口茶水将胸前的羊毛衫打湿了。

铁拐李忙用西装袖子去擦,我摇摇手止住他,女侍者很职业地拿着干毛巾上来,蹲下身子帮铁拐李擦了起来,铁拐李这辈子可能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就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用眼睛向我求助。

我笑而不语地点点头,铁拐李这才放下心来,我让女侍者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半杯,向我咧嘴笑道:「这水还挺好喝的。」

铁拐李的怪模怪样惹得女侍者一阵轻笑,我也含笑不语,他还不知道别人笑什么,也跟着别人笑了起来,没想到笑了几声后,装满水的肚子咕嘟地响了一声,他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正想找几句话来掩饰。

「晚上好。」随着女侍者的齐声问候,包厢大门被拉开了,今天晚上的女主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虽然出门在外,但白莉媛的穿着打扮却一点都不含糊。她那头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整整齐齐地拢到脑后,扎了个椭圆形的下包发髻,用一条素白色轻纱包了起来,并在发髻上方打了个松松的蝴蝶结,她光洁如玉的鹅蛋脸上未着一丝脂粉,但却容光泛发充满了生机,樱唇不涂自然嫣红,黛眉不画依旧细黑,羊脂白玉般的娇嫩肌肤上,还带着蜜月期的甜蜜红晕,那由内而外的风情让目睹之人都为之沉醉。

她的白玉耳垂上缀着两只金色麦粒长耳坠,每一边都有六颗麦粒大小的金坠子,这些金坠子错落有致地构成个菱形,通过细链相连着挂在她的耳垂下方,麦粒状的坠子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与她雍容华贵的容颜相得益彰。

一件纯白色真丝小衬衣裹在她凹凸有致的上身,白腻颀长的脖颈露在蕾丝花纹织成的圆领上,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伏在真丝衬衫下方高高隆起的双乳间,白金细链上缀着一排碎钻和亮银麦穗相间的坠子,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在衬衫上轻微晃动,妆点在她无比优雅端庄的身子上,显得更加贵气十足。

这件衬衫的袖子是花苞状的,两条白藕般的修长雪臂露在透明蕾丝花边下,她的右手臂弯里挎着个Chanel的白色鳄鱼皮手袋,长长的圆弧把手连在长方形的包身上,白色的鳄鱼皮革散发出昂贵优质的光泽,这个手袋就像她本人一般,纯洁高贵端庄优雅。

这件衬衣的下摆收在一条天蓝色的绣花蕾丝包臀裙内,裙身上面绣满了一朵朵小巧的花苞蕾丝纹路,这条蕾丝包臀裙的腰身提得很高,将她的纤腰束得又紧又窄,但从侧面上看过去的话,那白色衬衣裹着的小腹却微微隆起一道优美的弧形,不过却凸显出那对挺翘丰腴的玉臀。

这条蕾丝包臀裙极为紧窄贴身,从正面看过去可以清晰看出她葫芦般的浑圆胯间,以及小腹下方和大腿根部构成的三角地带轮廓,蕾丝包臀裙的裙摆长及膝盖下方,只露出了两截裹着带玫瑰花纹轻薄白丝网袜的颀长小腿,透过细密的玫瑰网眼可以看到那裸露在外的洁白玉肤,那对腴白优美的玉足蹬在一双七厘米细高跟白色小羊皮尖头鞋内,令她比例极长的下半身更加窈窕笔直。

这双高跟鞋是半包式的设计,所以一瓣新月般白腻秀美的足弓都露在了外头,白色的小羊皮鞋面经过精工处理,带着淡淡的光泽纹路,一朵淡粉色的丝绢蝴蝶结躺在鞋面上,使得那尖尖如笋的鞋头平添了几分温柔。

由于下身那条天蓝色蕾丝包臀裙很是紧窄,所以她只能迈着细碎的小步前进,但那两条又长又直的美腿在裙中迈动起来,却显得更为优美诱人。

当白莉媛走进来的时候,在场男性的目光完全都被她所吸引住了,铁拐李更是睁大了双目,合不拢的大嘴差点要流出口水来。

白莉媛显然很习惯男人的这种眼了,她大方从容地微笑着伸出手,轻声道:「李大哥,好久不见了。」

直到白莉媛主动跟他打招呼,铁拐李这才像是收回了三魂七魄般恍然醒来,他忙不迭地用手在毛巾上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他长满老茧的粗手,如执珍宝般轻轻地握了握白莉媛水葱般白腻纤长的玉手。

两手稍稍一握,铁拐李就像是触电般迅速松开,好像生怕自己把那纤柔玉手给弄脏了般。白莉媛却浑然不在意,坦坦荡荡地在我们之间的位置坐下,然后就像对待家人般与铁拐李话起了家常。

客已到齐,不用我招呼,娴熟的女侍者便开始一道道地上菜了,白莉媛拿出女主人的风范,俏生生地站了起来,举着红酒杯对铁拐李道:「李大哥,这么多年来,你帮了我和石头很多,我一直没好好谢过你。」

「今天,借这个机会表达下小妹我的感谢,你一定要好好喝几杯。」白莉媛说完,将半杯的红酒一口喝完。

光凭白莉媛的容貌身姿已经足以醉人,她的豪爽大气更让铁拐李喜不胜收,他连忙将自己杯里的酒一口喝净,然后拍着胸膛道:「弟妹,你跟我客气什么,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不嫌弃拐子我这个没用的人,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知道铁拐李的口味,所以今天给他上了十年陈的五粮液,果然一杯酒刚下肚,铁拐李忍不住啧啧地砸吧个不停,对于他这种老酒虫来说,一口酒能够辨别出酒的好坏,之前他喝得都是廉价的劣质白酒,今天初尝高档的浓香型白酒,就像是小孩子见了心仪的糖果般,一开喝便收不住了。

虽然这些年来,铁拐李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白莉媛,但今天才头次这么近地接近心目中的女,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乐昏了头,而且还能够坐在这个绝色美人身边,眼中所见的无非雪肌玉肤,口鼻所闻的尽是甜香芬芳,铁拐李这辈子从未如此开怀过。

我们举杯相庆,觥筹交错,轮番敬酒,铁拐李架不住我们的殷勤,杯到酒干,一杯杯喝得涓滴不留。没一会儿,酒精的作用就在他脸上发挥出来,那张黝黑铁青的脸庞变成了酱红色,一对三角眼里也有些模糊,但是嘴巴却比往常灵活了不少,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

「弟妹啊,我看到你们现在过得好,心里就是高兴。」酒过三巡,铁拐李明显兴奋了起来,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道。

「那姓吕的别说有三头六臂,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拐子也要跟他斗一斗。」

他的话让白莉媛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装作没事人儿般,举起酒杯敬道:「李大哥,你是个实在人,小妹以前不知好歹,走了许多错路,都怪我命苦……」话未说完,白莉媛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了。

「呜呜,幸好有这个孩子,否则我就一错再错了。」说到此处,白莉媛话里的哭音已经十分明显。

我忙将手从桌底下伸过去,握住了她垂着的另一只手,白莉媛冰凉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了上来,好像我的手掌让她能够得到许多力量般,在我温暖宽厚的掌心包围之下,她原本颤抖不已的身子终于平息了不少。

铁拐李一口将酒喝干,他摆了摆手道:「弟妹,别说了。你一个女人家的不容易,我晓得,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啊。」

他的话让白莉媛再次热泪盈眶,白玉般的脸蛋喝了几杯红酒后,泛着晚霞般迷人的红晕,再加水汽朦胧的如画双瞳,令我看得又怜又爱,我拿起毛巾,很体贴地为她擦拭,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宝贝,不要悲伤了,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我的温存让白莉媛平息了些,她感动地捏了捏我的手,然后不好意思地对铁拐李道个歉,起身带着手袋走进盥洗室补妆,我知道她想暂时静一静,便继续拉住铁拐李敬酒。

不知是否女不在身边的缘故,还是白酒的酒劲开始发挥了,铁拐李渐渐变得狂放起来,不复先前那么拘谨了,他总算解开穿得一丝不苟的西装扣子,狠狠地拉下束缚了一个晚上的领带,让那不长的脖子出来透透气,喝到兴起,还撸袖子露胳膊,露出平时的姿态来,就差没把脚搁在桌子上了。

「小高啊,你这小子真有出息,比你老爸强多了。」铁拐李大着舌头说着,一边从碗里捞了块烤鸭塞入口中。

「我爸爸是个好人。」我有些不悦道,虽然自己现在取代了父亲的位置,将自己的母亲收为爱人,但我心中一直很崇敬父亲,不喜欢听到别人贬损他。

「没错,高胡子是个好人,他从不提防算计别人,却想不到别人会算计他。」铁拐李没有听出我的语气,他此时已经被酒精所麻痹了,口中自顾自地说道。

「你说什么,谁算计我爸爸了?」我心中一惊,似乎从铁拐李的话里头抓到了什么,赶忙追问道。

「你还记得,高胡子是怎么死的吧?」铁拐李抓着一块酱骨头啃了起来,他含含糊糊地道。

我当然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下午。那天,我在餐桌上些作业,厨房里高压锅在嘟嘟地吐着水汽,妈妈系着围裙正在忙碌着,很快就会有一顿美味的午餐要端上来了,一瓶冰镇过的啤酒已经放在桌上,那是我放学时从小卖部里带回来的,爸爸中午的时候老爱喝点冰啤酒,按往常的下班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但爸爸再也没有机会喝到那瓶冰啤酒了,家里的门被敲得如山崩般响,妈妈面带笑意的跑去开门,但门外并不是我们要等的人。我还记得妈妈当时脸上的表情,她就像是被突然放入冷柜里一般僵住了,我并没有听清楚报信的人是怎么说的,我只记得妈妈随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那哭声好像动物受了重伤一般。

妈妈很快就从冻结状态恢复过来,然后她不顾一起地往外跑,报信的人怎么都拦也拦不住,搞不清情况的我自然也追了上去,根本没有人在意厨房煤气灶上还在炖着的热汤,我只是紧随在妈妈后面朝码头方向奔去。

我从未见过妈妈如此激动的模样,她就像一头母狼般狂奔着,很难想象往日里文文弱弱的她可以爆发出如此能量,她出门的时候脚上只趿了一双拖鞋,在奔跑中,不知在哪里又掉了一只,中午的太阳把沥青路晒得滚烫,但她一边赤裸的脚板踩在上面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

从家属楼到码头的距离不算近,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的时候,却发现现场围了好多的人,往日里喜欢逗我玩的叔叔阿姨们个个表情严肃,好像在努力隐藏什么一般。妈妈已经被几个阿姨给拦住了,但她口中的哭喊声却一刻都没有停,那声音我是如此的熟悉,但此刻听起来却很是陌生。

她身上还系着那条围裙,脚下丢了一只拖鞋,经过一番奔跑,她白净的脸蛋涨得通红,本来绑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脸上流淌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那副形象让人很难与平时清秀美丽的妈妈联系在一起,那天的妈妈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伤心透彻的女人。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可以让妈妈如此激动,让如此爱美又爱清洁的她这么不顾形象,这么激动地狂奔数百米地跑到这里,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哭成这样,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影响很大。直到很久之后才发现,我的世界从那一天起就崩坏了。

不知是否处于保护我的缘故,我再也没有看到过爸爸的遗容,从大人们谈话的蛛丝马迹里可知,当时现场的情况十分骇人。我可以想象得到,十几吨的龙门吊砸在一个血肉之躯上,会造成何等的伤害,那种画面我至今想起还是不寒而栗。那个从小抱着我长大,将我视为他骄傲的爸爸,就这样化成了一团血肉。

我从回忆中猛然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铁拐李的手腕,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我爸爸到底怎么死的,你对我说实话。」

铁拐李这时也清醒了些,他方才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脸上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但我的双目就像两道冷电般将他锁得紧紧的,浑身就像头豹子般蓄势待发唑唑逼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与戾气让铁拐李无处可躲。他双唇像小鸡啄米般剧烈抖动着,目露求饶之意求道:「我,我也是才知道,小高,我没有骗你。」

「说。」我从牙缝中迸出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双目压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铁拐李像是为了壮胆一般,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口中一倒,然后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道来。

据铁拐李所说,这些日子以来,他跟钟小箐两个相处得越来越好,自从他手头有钱了之后,也不用出门去摆摊修鞋了,干脆搬到了钟小箐家里同居。有一次,他们在做那个事的时候,随口聊到了程阳,铁拐李对程阳的恶感显而易见,钟小箐近来对前夫的思念越发减弱,所以在聊天中,不小心地说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就在我爸爸出事的那一天中午,钟小箐下班有些晚了,干脆打包了饭菜回家,没想到程阳居然比她还晚回来。她刚摆好饭菜后,程阳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打开冰箱,开了瓶酒就往口中灌,钟小箐连连叫他都没反应过来。那天的程阳看起来很不对劲,他的脸上呈现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夹杂着莫名的恐惧,但又有几分难掩的兴奋,多年后钟小箐回忆起来,那表情很像电视上被抓到的罪犯。

那天程阳言行举止都异于往常,往日里很会说话的他沉默了不少,但食量却大了许多。吃完饭后他立马又出了门,不知跑去哪里了。钟小箐在收拾垃圾的时候,发现程阳把随时携带的工具包遗落在了屋中,不知怎么的,她使鬼差地打开了丈夫的工具包,发现里面竟然放了把扳手和十几颗六角螺丝钉,这些工具上粘着的油污色泽很新,显然是刚从某个机械上卸下的,程阳一向把包包收拾得很整洁干净,之前从未见过他带这些工具回家,所以钟小箐对此印象很深刻。

钟小箐当时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向来不会干涉丈夫的事情,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所以她也没开口向丈夫询问过。直到过了半个月,钟小箐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丈夫在单位里的师傅出了事故,被他操纵了十几年的起重机给砸死了,而出事的时间正好就是那天中午。

这件事在钟小箐心中留下了一块阴影,因为那天程阳回家时的情实在太古怪了,而且还有其他十分巧合的迹象,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但她从未去证实这个想法,反而尽量让自己去遗忘它,她很害怕自己的这种想法。

若不是两个月后的一件事,钟小箐可能早将那个想法抛之脑后了。那是一个星期天,钟小箐的同事拉着她去逛商场,很凑巧的是,她居然在商场看到了丈夫的背影,当时她叫了一声,程阳却没有听见般自顾自地走了,看着丈夫进了一家咖啡屋,钟小箐突然起了疑心。

她一向了解程阳风流的性子,平时也有耳闻他在外沾花惹草的传言,今天正好看到他行迹鬼祟,她顿时起了探一究竟的心,想看看丈夫到底是跟哪个女人在勾搭。所以她就跟在后头进了咖啡屋,她选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刚好可以监视到程阳,又不至于被他看见,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梳了个大背头,高高大大的很有领导派头,程阳见到他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两人刚一坐下,大背头便将一个厚厚的牛皮袋放在了程阳面前,程阳打开朝里头看了看,双目顿时露出十分贪婪的情,他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大背头只是偶尔说一两句。

为了听清楚他们的对话,钟小箐坐到了程阳位子的背后,隔着沙发靠背她终于听清楚了几句话。

程阳像是帮大背头做了件什么事情,所以大背头这次把报酬给他带来了,那个牛皮袋里的数目在当时算得上一笔巨款了,不过钟小箐并没有听清楚,他们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对方为什么愿意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们后面又提到了一个女人,好像大背头对这个女人心怀不轨,现在刚好除去了一个障碍,但还要程阳出面解决最后的问题,程阳当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而且从他的口气上看,他对这个女人也觊觎许久了。不过他们却没有提到这个女人的名字,而且很快就结束了这次谈话,迅速起身各自走开了。

钟小箐当时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有往深处想,她以为丈夫只是旧病复发,又要去搞什么良家妇女了,回家后她跟丈夫又吵了几次,但每次都敌不过程阳的甜言蜜语,再次沦于他对付女人的手段之下,再加上程阳拿到那笔钱后,出手阔绰大方,日子久了她便将那些事情置之脑后。

待钟小箐回忆完后,铁拐李立刻抓到了其中的关键,他追问了其中的几个细节问题,又让钟小箐描述了那个大背头男人的样貌,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答案,那个答案是如此地骇人,以至于钟小箐始终无法接受。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铁拐李缓缓地朝口中倒了杯酒道,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的声音变得干涩晦暗。

「高胡子这么细心谨慎的人,怎么会在那架龙门吊上出事呢,要知道,他可是开了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

「出事当天的现场我也去看了,那个玩意儿砸下来的角度实在太干净,干净得就像是高胡子自己送上去一般,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除非,除非是有人在控制。」铁拐李喃喃自语道,他握着酒杯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像得了疟疾的病人般。

「出事后,公司很快就封锁了现场,我想要多看看都做不到,他们处理这个事故的速度很快,往常鉴定个工伤都要大半年,高胡子的事不到一个礼拜就办好了。」拐李终于把酒杯凑到了嘴边,但却迟疑着没有喝下去。

「当时我怎么也不明白的事,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后,听那个婆娘一讲,我这才弄懂了。」铁拐李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尽,然后像是憋了很久般将一大串话说了出来。

「能够接近那架龙门吊的,除了高胡子外,只有一个人。」

「能够那么快清理好现场,并且认定为工伤事故的,也只有一个人。」

「能够策划出这件事,还能把事情设计得这么巧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他们使了那么多的坏,还搭上了你爸爸的一条命,都是为了你妈妈呀。」

一口气说完,铁拐李长长地叹了声,他的声音里有一股沉重的东西,好像凝固的铁汁般令人喘不过气来。我们俩默默无言相对,我的脑中翻江倒海般杂乱,所有一切令我痛苦绝望的回忆涌了上来,令我浑身血液犹如冻着了般,只听见自己上下颚的牙齿在微微打颤。

「噗通」一道沉闷的响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们扭头看去,那个Chanel的白色鳄鱼皮手袋掉落在地面上,白莉媛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了那里,脸色煞白煞白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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