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庆南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击就中了。
宋敏猛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来月经的时候是十一月底某个昏沉裕睡的傍晚。
那时,店里正好有个小青年来染黄毛,宋敏先前已有恶心难受的妊娠反应,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次却是闻到染剂的刺鼻味道后直接跑到门外,扶着三色旋转灯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苍白的脸在灯光反衬下更显惨淡,喉头涌上一股又一股酸苦味道。可干呕了这么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身体像泡了水的棉花一样沉重不堪。
女人对于母姓的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若有所思地呆出。
正巧廊门口路过了一对母女。秀眉秀眼的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美味的冰糖葫芦,两只羊角辫在夕阳下活泼地跳跃。她的母亲用红格子袖套帮女儿擦去嘴边的糖渍,严厉的训声里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宠溺。
目送着母女俩的离开,宋敏再一次将手放在肚子上,指腹轻揉。
这次,她好像感受到了小生命的律动,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正悄然浮现于暮色中。
她望着残缺夕阳映照下的红色街景,出一声悠长的慨叹。
路过的行人注意到她眉眼之间带着深情柔和的笑意,苍白的脸上满是幸福与骄傲。
陈庆南带着宋敏去了妇幼保健所检查,戴着白口罩的医生睁着疲惫淡漠的双眼,一边手持钢笔飞快地在病历卡上写诊断说明,一边不缓不急地说道:「怀孕有一个月了。」
宋敏松了一口气,可真正听到医生这般说之后,心又悬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心想,也许是初为人母的惊讶和紧张在作祟吧。
「孕妇才18岁。」医生犀利地瞥了一眼宋敏,「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怀了。先跟你们说好,你们这样算是违反了《计划生育管理条例》,要佼社会抚养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还要你们自己去社区居委会办准生证。」
「办准生证要,要什么东西啊?」陈庆南问。
医生皱眉,不耐烦地说道:「能有什么东西啊?身份证、户口簿、申请书、出生证明啥啥的,到时候自个儿去问居委会。」
「哦……好好。」
「还有一件事。」医生继续说,「前三个月最好禁房事,后三个月也别那啥了,这是为了孕妇着想。」
医生的话让如坐针毡的小夫妻俩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他们便迅收拾东西走人了。
回到家,陈庆南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手上不敢用太大力气,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她了。可大手又不乐意挪开,久久贴在那尚不明显的肚子上。
「南哥,你换个工作吧?」一阵沉默之后,宋敏忽然说道,「晚上一个人在家,我怕。而且,夜总会好不安分。」
陈庆南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担子的忧虑与初为人父的惊喜中,听到这话,登时紧抿双唇,思量了许久,最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嘚,回头我再瞅瞅有没有别的工作机会。」
「好~」宋敏娇俏地抱紧了陈庆南,詾腔里好似有满溢的幸福在往外冒。
她觉得自己能遇到南哥,真是好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