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最后身体的记忆及时帮她一口吞下药汁,苦得她皱了皱眉,喝第二口。
喝着喝着,她突然觉察到不对。
凌守夷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眼睫根根分明,微微翘起。
乌黑的双眼素来清逸孤寒,如明月薄雪,看人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他喉结为什么要动?
脸怎么红了?
凌守夷移开视线:“……”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夏连翘喝药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夏连翘被凌守夷看得头皮发麻。
这药太苦,这么喝下去也不知道喝到猴年马月。在凌守夷给她喂了几勺之后夏连翘就受不了。当着他的面端起碗吨吨吨一饮而尽。
舌尖漫开一阵酸涩的苦意,这也罢,主要是回味无穷,那股怪的味道直冲鼻腔。还没等她回过来,唇瓣间就被塞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舔到一嘴的糖霜。
甜的,是蜜饯。
她三两口吃完,看着眼前的凌守夷,又陷入沉默。
凌守夷很自觉地便开始收拾药碗,准备离开。
夏连翘:“你等等?”
凌守夷脚步一顿,“可还有什么事?”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觉得这样任由凌守夷离开不太好,想了想,夏连翘道,“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凌守夷微露怔忪之色,放下托盘。
夏连翘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秋日的傍晚天黑得早。
此时暮色四合,屋里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凌守夷站在床边不动,隔了一会儿才道,“我去点灯。”
没一会儿的功夫,屋里接二连三的亮起一盏盏如豆的灯火。
夏连翘一怔,这才明白为什么凌守夷要在群花之间增设这么多灯烛。
长短不一的烛火,被淡青色的纱布笼罩,绢灯、纱灯、纸灯高低错落,间疏有致,木芙蓉、秋牡丹、昙花,花色温润如玉。
花光影动,满室香气蓊郁,流香若梦。
夏连翘脱口而出:“你要不要上床躺会儿?”
凌守夷:“?”
他被她吓得一怔。
少顷,回过来见她目光清明,容色自若,全无他意。
凌守夷点灯的时候,夏连翘就注意到他动作有些滞涩,忽然想起来,他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
“你也受了伤,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凌守夷:“……”
他虽和夏连翘因为解契有过肌肤之亲,但在解契之外,向来是举止有礼,并不亲昵。
可没有哪个少年能拒绝和心上人亲昵的要求。
更何况,他们刚确立关系在前,也算名正言顺。
凌守夷顿了半刻,走到床前。
夏连翘根本没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掀开床帐,拉着他一起并排躺在床上。
凌守夷僵硬地倒在床上,看着她放下床帐,只好给自己施了净衣咒。
夏连翘:“你看。”
凌守夷眼睫一动,目光专注地顺着她视线看去,呼吸不由一顿,渐渐地放缓、放轻。
纱帐落下,远处花与烛火也变得暧昧不清。
夏连翘也不说话了,和他一起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这难得温馨、放松的时刻里。
花香氤氲,烛火暧昧流光,如星似月。
这小小的帐子,就是他们一方小小的天地。
夏连翘享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温暖,突然记起来身边还躺着一个,名为男朋友的生物。
她转过脸,目光不自觉落在凌守夷脸上。
怎么看怎么讨喜。
青丝如墨披散在肩头,淡淡的烛火映照冷白如玉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