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竟敢说他专横!
在场的嫔妃也傻了?眼,这泠才人是活腻了?吧,竟敢指责皇上专横。
李玄胤斜睨了?眼前女子一眼,“泠才人目无?尊上,朕罚你半个?月内不可吃酸枣糕。”后面的话是对陈德海说,“让御膳房记得?,但凡是金禧阁的人去,都不得?将酸枣糕拿出?来。”顿了?下,又道,“每日再多加一碗药膳。”
“皇上!”婉芙想到那难喝的汤水,小脸顿时垮下来,委屈巴巴地,“嫔妾不想喝……”见男人冷淡着脸色,绝无?回旋之?地,皱皱鼻子,哼道,“皇上真?不讲理。”
“闭嘴!”李玄胤脸色一黑,头疼地捏住女子的脸蛋,堵住了?那张惹是生非的小嘴。私底下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胡言乱语,他若不罚,平白叫人对她生了?妒,日子不好过的还是她。
婉芙垂下脑袋,看起来不情不愿,“嫔妾认罚就是了?。”
太医低头过来,“皇上,臣方才查明,那麝香正是源自这宫裙的衣袖上,量虽少,却因加了?甘松,气味久久不散,若有孕之?人常着此衣,则会致使小产。”
“好恶毒的法子!”嫔妃中不知谁人惊到,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雨哭着从?殿内跑出?来,扑通跪到李玄胤面前,红着的眼愤愤盯向婉芙,“皇上,是泠才人,定然是泠才人。泠才人入宫后,一心上位,主子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卷入后宫纷争中,才迟迟不答应,泠才人就设计主子,主子不过是责罚了?她,让她怀恨在心,与主子处处针锋相对!”
“这日奴婢不过是多拿了?泠才人的酸枣糕,泠才人气不过,定要报复到主子身上,才去乾坤宫堵着主子,主子分明从?未苛待过泠才人……”
她边说,边呜咽地哭泣。
婉芙冷眼看着,这咸福宫都是颠倒黑白,做戏的好手。
她大抵猜出?这宫婢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听雨往婉芙身上瞟了?眼,很快低下头,快速道:“泠才人身上这身与后午时穿的是一件,奴婢恳请皇上准太医查验,若是有甘松,定会留下痕迹!”
太医顶着压力,战战兢兢道:“甘松香味不易消散,若是同一件衣裳,确实会留下来。”
李玄胤目光沉沉地落向跪地的宫婢,并无?波澜,却压得?听雨喘不过气,想到主子交代,她屏住气息,额头重重叩到地上,“奴婢恳请皇上查验!”
皇上不语,旁人都摸不清是怎个?意思,皇后上前,眼眸噙着忧虑,“皇上,不如?依这宫婢所言,查验一番,倒也能?还泠才人一个?清白。”
婉芙轻含住唇,小手几不可见地碰了?碰男人掌心,“清者自清,嫔妾本就没做过,自然不怕。”
李玄胤看她一眼,这才点头。
婉芙避去暖阁,自除了?外衫交由太医。没等坐下,就见外面进来一人,李玄胤精锐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笔直地盯着,让婉芙莫名?心虚。
她避开眼,似是讶异,走过去挽住男人臂膀,乖巧道:“皇上不在外面主持大局,怎么跟嫔妾进来了??”
李玄胤一听眉心就跳了?下,捏了?把她的脸蛋,“什?么叫朕跟着你进来,没个?体统!”
婉芙吃痛,小嘴鼓起来,却没跟男人争辩。
“朕问你,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这人临危不乱的样,就知她早有成?算,怕是又要反将一军。这女子心眼儿跟兔子窝似的多,让他颇为头疼。
婉芙知皇上是看出?来了?,她本也没想瞒着,“嫔妾平白遭人冤枉,总要替江顺仪把真?凶查出?来,免得?害了?她腹中的龙裔。”
李玄胤深看了?她一眼,将臂弯的小手扯开,“又将朕的话忘了??”
男人眼底平静无?波,却让人胆寒,上位者从?不在意底下人的生死,更遑论婉芙现在不过是皇上一个?得?趣的玩意儿。皇上可以提醒一次,两次,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其实这件事怨不得?婉芙,若非江晚吟生了?妒怨,心胸狭隘,何?以落得?这般地步。谁让江晚吟命好,有了?身孕,比起这些,婉芙一区区暖床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婉芙心中是失望的,又不禁惊惧,方才皇上只言片语的维护,竟让她生了?痴心。在这世上,能?无?条件护着她,她能?相信的,只有小舅舅,她万万不该,因着多日圣宠,对九五至尊的男人生出?了?一分微妙的欢喜。
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情谊。
她垂下眼帘,眼闪烁几番,再抬眸时,已?敛去了?色,换上那副李玄胤素来喜爱,委屈又倔强的情,可怜巴巴的,“嫔妾知道了?,嫔妾会听话,再也不给皇上惹事,让皇上烦心……”
那句话,李玄胤并非有心说出?,只是想让这人收敛些,这般倚仗他的宠爱张扬妄为,终成?了?后宫靶子,旁人对她的嫉恨只会越来越深。
却不知为何?,说出?那句话时,这女子看他的眼似乎变了?,虽然依旧是那副装出?来的委屈,不甘不愿地应声,但没有了?先前全身心的依赖羞涩,那般故作姿态的情却让他觉得?颇为刺眼。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荡在心头,这是他为君数载,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体会过的,不同寻常的怪异之?感。他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压住了?拇指的玉戒。
“皇上。”暖阁外陈德海低声通禀,他心底直叹气,皇上已?经?进去许久,却迟迟不出?来,也不知在里面和泠才人说什?么,太医已?经?查出?来了?,总不能?一直耗在这,他这才硬着头皮过来找人。
没听到动静,正准备再唤一声,就见皇上负手出?来,脸色冷得?能?掉出?冰渣,依着陈德海多年伺候得?经?验,只觉皇上这回是真?的动了?怒,不敢大意,忙继续道:“太医已?经?查明,泠才人衣袖上,确实放了?甘松。”
在皇上凉凉的眼风下,陈德海腰背差点弯到砖缝里。
人证物证俱在,泠才人也有动机,听雨哀求地高声,“皇上,泠才人谋害龙裔,请皇上为主子做主!”
在场的嫔妃无?不等着看这出?好戏,一个?怀了?龙裔,一个?正得?圣宠,众人纷纷猜测,皇上会不会为了?江顺仪惩治泠才人。泠才人虽得?宠,可牵扯到龙裔就不是那么好逃脱的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潘水从?殿外进来,福了?礼,陈德海打眼一瞧,是泠才人宫里的奴才,就知道泠才人留了?后手,定不会这么任人宰割。他乐呵呵一笑,觑了?觑旁边的皇上,却见皇上脸色并不是很好,倏地收了?笑意。
潘水将看着的宫婢带了?上来,“皇上,才人主子得?知咸福宫的信儿,就立刻赶了?过来,到殿门外,这宫婢行事匆匆鬼祟,冲撞了?才人主子,张口闭口就要去太医院请太医。”
“才人主子不敢大意,让身边的人去请了?太医,吩咐奴才看好了?这宫婢,奴才疑心,才人主子身上的甘松,就是这宫婢冲撞时泼洒上的。”
那宫婢跪在地上,拼命摇头,“奴婢冤枉,奴婢只是怕主子出?事,才想去太医院多请太医,是泠才人多疑,非要扣下奴婢,奴婢冤枉啊!”
“冤不冤枉的,查查你身上是否有甘松不就知道了??”突然冒声的人是刘宝林,鉴于上回在冷宫吃过的苦,在刘宝林说完这句话后,旁边的嫔妃纷纷移开脚步,刘宝林周围空开,就显得?她格外显眼。刘宝林额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多话,倏地捂住了?嘴。
太医去查了?宫婢的衣裙,那宫婢脸色发白,眼乱飘,手脚慌乱,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心中有鬼。不出?所料,太医检查过后,躬身禀道:“回皇上,这宫婢手上确实有甘松,且味道浓烈,是新放之?故。”
眼见大势已?去,那宫女心惊肉跳,面如?土色,一瞬瘫软下来,哭声哀嚎,“皇上饶命,奴婢根本不知这是什?么啊!”她说着,惊惶地扯住潘水衣角,哆哆嗦嗦,“是他,是泠才人嫁祸奴婢,奴婢全然不知,奴婢是遭人陷害的啊!”
那宫婢惊恐失色,无?与伦比,仿若受了?极大冤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