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想睡在哪里确实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它总是会爬到我床上,”她低头看着一直在自己身上眯着眼睛假寐的猫,没等看上多久,它忽然睁开眼,用那双透润的蓝眼睛目不转睛地回望,然后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听着极为粘人。她像是走了一会儿,色愣楞的,抚摸白猫的动作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会吓到我。”
“如果养猫的话,迟早要习惯这点,猫总是出鬼没。”津村诚二用着一种“果然是新手养猫”这样的感慨语气说。
二人闲聊没多久,那个被她称作惠的小男孩跟着跑了进来,凑到她跟前说:“妈妈,我也想摸摸猫咪。”
在惠眼巴巴地注视下,五条律子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躺着的猫,用着商量的语气问:“让惠摸一下,好不好?”听见她问,白猫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后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把屁股怼到了惠的面前。
津村诚二有些新地看着,“看来您的孩子和它现在相处得不错。”
“目前也只能说还可以,”她留心注意着小心翼翼摸猫的惠,面上不自觉地带出几分浅笑,“它最开始不太喜欢惠,总是呲牙咧嘴地凶他。”
他笑着说:“大概是不太喜欢小孩子。”
“所以最初没办法养它。”
“猫咪不喜欢我吗,妈妈?”惠听见后,靠着她的脑袋抬了起来,眨着眼睛问她。
“可以让你摸,就代表它是喜欢你的。”津村诚二认真地解释。
“没错,猫咪是喜欢惠的,”五条律子伸手摸了摸惠的脑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们惠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话刚说完没多久,膝盖上的猫蹭地站了起来,吓了惠一跳。
“律子小姐——”以为这猫又犯病了的津村诚二立刻站起身。就在他正要去搭一把手时,他看见那只白猫趴在她的肩上,拿鼻子蹭着她的脸颊,舔了她一口。
“……请不要紧张,”五条律子哭笑不得地抱着缩到一边的惠和扒着自己不放的猫,解释说,“它只是……想撒娇。”说完凑过去又亲了一口白猫的脑袋,“不可以只亲一个,真是没办法。”
看着猫和惠大眼瞪小眼,津村诚二大开眼界,由衷地说:“您的家里往后一定很热闹。”
她听完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津村诚二总觉得她并不习惯笑,笑容在她那张郁郁寡欢的脸上像是件极为奢侈的物件,即使出现那么一次,也犹如火星子一般眨眼就被吹灭。
随后,只用带着余热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惠,轻声说:“但愿吧。”
临走那只白猫说什么也不进猫包,趴在五条律子的怀里纹丝不动,实在劝不动的她只好抱着猫离开。在柜台结账时,它对着柜台后坐着的两双好的眼睛晃了晃脑袋,又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那只换了个方位摆着的招财猫。猫爪转轴又轱辘轱辘地转起来,护士一脸无奈地目送着这只一脸无所畏惧的猫离开医院。
这只猫在医院一战成名,津村诚二总能够听到医院的医生护士在谈论它,当然,话题最后都会回到那位财大气粗的监护人身上,永远是人,这是避不可免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几天后再讨论,谈到的,是这只猫失踪的消息。
五条律子刚在医院预约了生物芯片和成猫绝育手术就发现家里的猫不知去向,查监控找了两天依旧下落不明,到医院发寻猫启事也没有任何有用的回音。
“请打起精来,如果是因为发情跑出去,等发情期过了,有可能会回来。”眼看着大客户就这么打了水漂,津村诚二强忍着心痛,用经验安慰已经眼眶通红的五条律子。她看起来像是一直没怎么休息好,疲惫不堪,情悒郁,几日前在她眼里见到的笑意像是在海岸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的沙滩,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那再领养一只怎么样,”开口的是陪同她一起来的一个外表古怪的年轻男人,一头银发,带着一副墨镜。墨镜后面一双透亮的蓝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高大的身体倚着柜台拨弄招财猫的爪子,“养一只一样的。”
“我不要。”她刚填好资料,一听这话,想都没想就气冲冲地顶了回去。
“那就不养,不要生气嘛,”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她没好气地想要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等会儿再陪你去附近走一走,再碰碰运气怎么样?”
听到他这么说,她瞪着他的眼睛这才收回去,并没有搭腔,只是对津村诚二说:“如果医院有别的消息,请一定要通知我。”
“会有消息的,别难过。”他趁机和她十指相扣。
她侧过去看着他的脸顿时红了半截,声音闷闷地,“……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我想跟你说话,听我说就好,”有他打岔,他们在医院并没有呆上太久,她被他揽着肩离开,走时还能听见他拖沓的语调在不怎么走心地劝她,“……说不定明天醒来,就会在家里看见它回来了。”
二人依偎着离开的背影,看起来亲密又疏离,也许是情人。
医院又议论了许久,对着短暂出现在这里的两个陌生人。
唯独津村诚二对着寻猫启事上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发呆,“真可惜。”
“不觉得他们很像吗?”有护士说。
“他们?”
“猫和后来出现的那个白头发男生,眼睛很像诶。”
他想了想,突然笑了,“只是眼睛的颜色像吧,不过对方说不定正是因为这点,才觉得亲切。”
“那如果是这样,猫找不回来,会很难过吧?”
津村诚二抱着手臂,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有那位本人在身边的话,很难说会难过多久,说不定没几天就忘了。”
“院长一看就不了解女人,”护士扑哧笑了一声,“对女人来说,未必猫没有情人重要诶。”
“哪有这样的。”
“就是有啊。”有护士跟着附和。
“那要这么说,当情人还不如当只猫。”他突然想到了五条律子那天坐在他办公室里,低着头,凝望猫的似喜非喜的情。
他茫茫然地想了想,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