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我也不入脑,无所谓。”薛灵也看向她,“反倒我有些不太礼貌说的话想问你。”
不知道邵应廷懂不懂唇语,她故意俯身,手支在交错双膝上遮掩。
“我在船上笑话他,说如果他来抢婚,我一定跟他走的。”薛灵歪头问苏意桥,“你呢?如果今天他抢婚,你会跟他走吗?”
“我会让他当我地下情人。”
苏意桥回绝得毫不犹豫。
“我不否认我还对邵子念念不忘,但是孙浩潮很有钱,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见识外面的世界。我不会因为一些小情小意放弃金山银山。”
她只是普通家庭,如果想跨越阶级,嫁给孙浩潮是最容易的手段。
在追求邵应廷的时候,她也没忘给孙浩潮一点甜头鱼饵吊着。
薛灵赞同:“很聪明。”
苏意桥勾起红唇:“所以我才说,我们是同类。”
“加上过去式,我会赞同你的话。”
如果没有癌症,她会嫁给谢观澜,利用谢家的人脉和资源,享受金碧辉煌的灯红酒绿。
薛灵不知道这算是她的想法,还是母亲的想法。
早在她离开虹湾,坐上飞往加州的航班时,她的想法已经由不得她控制了。
在某方面,她不怨癌细胞,反而觉得它们给了她无限可能。
若不知道生命所剩无几,她不会反抗,不会放任自己,也就看不到自由自在的风景。
现在,她不是那个会忽略自己意愿,事事看最优结果的人了。
要是真有抢婚,她会坐上邵应廷的川崎,回到他简陋的小家,品尝他做的美味一日三餐。
连连走的邵应廷再失一球,薛灵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大喊:“邵应廷!给我认真打,不然你今晚睡沙滩吧!”
正敷衍慢跑的两条腿左右绊了一下,邵应廷终于找到大方望向她的机会,随即抬臂示意徐康进攻传球。
“还是要谢谢你,让我们看到他另一面。”苏意桥也站起来,与薛灵并肩而立。
尖锐的结束哨声长长吹起,从半场扔出的篮球直线飞向篮筐,站在篮板下的邵应廷跃起双手暴扣。
透明的篮板瞬间蔓延开裂,在他松手落地的瞬间,粉碎的钢化玻璃簌簌落下,像暴雪天纷飞的柳絮,拜倒在绝对力量之下,甘愿成为衬托的背景。
这样的邵应廷,原来只为她呈现吗?
座位旁边就放着箱矿泉水,薛灵弯腰去拿,起身时听到已经跑开去的苏意桥的声音。
“有空看看他的钱包吧,你会有更深的感触。”
薛灵起身回头,苏意桥已经跑到了落败气馁的孙浩潮面前。
邵应廷被几位队友团团包围,被汗水濡湿的眼睛正四处找她踪影。
她不止见过见过这样的邵应廷,最后一次,是毕业典礼。
当时她站在二楼看台,张学友的《祝福》在礼堂晦涩的音响中尽失水准,人潮汹涌中停驻的挺拔身姿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邵应廷,他站在往外的人群中,世界在流动,唯独他四下焦急张望。
他在找什么?
她看了很久,直到礼堂只剩下他颓唐独立,最后黯然离去。
如果她在上面叫他一声,他会不会找到不一样的结局?
“邵应廷——”
她深呼吸一口,大喊。
待他找准目标看过来时,薛灵提起裙摆,全力奔向他。
邵应廷推开碍事的人,在薛灵对他展开双臂跳起的时候,俯身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刚运动完的身体膨胀滚烫,薛灵隔着西装也能感受到。
出门前,她私心地在邵应廷脉搏处喷上香水。
潘海利根狮子头,咆哮的拉德克利夫。
前调轻盈的朗姆酒味早已退场,许久未曾在他身上漂浮的烟草味带着一丝温柔玫瑰在她鼻尖涌动,凑近了还能隐约闻到后调安静昏暗的木质香。
每一种味道,都是构造她心目中邵应廷的素材。
不过一场极易致胜的小比赛,他却高兴得像手捧拉里·奥布莱恩冠军奖杯。
纸醉金迷下青涩的狷狂,谁都想沾染。
薛灵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脖子献上热吻,在邵应廷呼吸骤停的一刻睁开眼睛,清醒地邀请他一起跌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