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沉吟道:“那时候你正在门后举着蜡烛……”
女孩的身高不够,如果她是个成年人,多半是能把脸凑到猫眼前去的。如果兰朔那时真的透过猫眼向外看,只能看到她漆黑的眼珠,这场面想想也挺惊悚的。
画面继续播放,直到镜头里妞妞跌跌撞撞地消失,兰朔关了电视,问道:“你觉得,这和之前的是同一个吗?”
谢萦皱了皱眉,一时不语。
当时,车窗外的那个黑影看起来比成年人还高壮一些,不过头颅奇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几天之后,他们的门再一次被敲响,而监控摄像头里拍到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若说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那真是鬼都不信。可是究竟是什么在作祟呢?
当时车窗外的黑影是什么暂且不提,可黄梦竹是个有据可查、有非常完整的人际关系的人类女孩。而且她昨晚自己都差点被活活冻死,做出这样的事情显然非她的本意,要是放在以前迷信的年代,她这样多半会被认为是鬼上身。
谢萦正低头沉思,这时兰朔忽然递给了她一样东西:“我猜你想要这个。”
两根半长不短的头发,是他昨天夜里趁人不注意从妞妞头上拔下来的。
果然以麻瓜的心眼不会单纯助人为乐,谢萦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兰朔的脸以示表扬,取来蜡烛,很小心地点燃了其中一根头发。
地火照煞,没有比血肉发肤更好的材料了。
这趟旅途至今不到半月,两次敲门声,都如此恰巧地出现在她身边没有哥哥坐镇的时候,谢萦倒真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敢接二连三地来敲自己的门。
她正屏住呼吸凝神看着,没想到火苗舔上发丝,空气中立时出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谢萦两指捏着那根头发,被这股气味冲了个正着,手里顿时一抖。
发丝脱手,火苗蹭地窜了上去,十厘米不到的头发瞬间被烧成了焦末。头发没了,这股扑面而来的臭味却迅速弥漫开来。
不像是生物腐败的那种腥臭,要更刺鼻尖锐得多,简直像是轮胎烧焦的那种胶臭——近距离闻到这种气味的冲击感,就跟被重锤迎面砸了差不多,大脑都能当机两秒。
被这么迎面一呛,谢萦顿时眼泪都出来了,胃里当即一阵翻江倒海的翻涌。她话都顾不上说,飞快地扑到洗手台前,可她早上只喝了半碗粥,吐都没什么东西可吐。
兰朔离得稍微远了点,也被熏得面色一变,急匆匆跟过来给她倒了杯清水润喉,又从冰箱里拿出除味的香草棉球放在她鼻间。
谢萦扶着洗手台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进浴室反复打了几遍沐浴露,从里到外衣服全换了新的才肯出来。
也顾不得外面还在下雪,兰朔把客厅的窗户全都大开着通风,可是毕竟是密闭空间,放了不到二十分钟的味,客厅里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消失干净。
排风机已经在最大功率地运转,但空气彻底恢复干净只怕还得等一个小时,兰朔知道她待不下去,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道:“我们出去待一会。”
大概是刚干呕完不舒服,谢萦有些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人也蔫蔫的样子。
天气已经发展为中到大雪。兰朔撑着一把大黑伞,严丝合缝地罩住两人,仍有绵延的雪花斜斜飞到鞋面上,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白。
算来要在外面待不到半个小时,兰朔索性带着谢萦往他们院子后面的野丘上走去。
昨天晚上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找妞妞,可是几个小时的大雪过去,当时嘈杂的人迹都已经被新的落雪掩盖,一眼望去积雪完整,仿佛一片无人踏足的处女地。
兰朔时不时跟臂弯里揽着的少女说几句话,谢萦微微垂着睫毛,时不时才很小声地应一句,大概是仍然觉得胃里难受。
少女把头靠在他肩上,忽然道:“兰朔。”
“嗯?”
没想到谢萦声音很轻地说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都要活剥了它的皮……”
她的音色一向清甜,加之此时有气无力,放这样的狠话多少显得有些气势不足。兰朔心想这话真是可怜可爱,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脸。
循着记忆走了五六分钟,他们来到了荒丘上的这大一片枯草地边。地面上覆盖着积雪,间或露出几块石头,这种没法耕种的荒地平时也无人问津,可能只有夏季时会有野兽造访。
“这是昨天发现那女孩的地方。”
“这里?”谢萦睁大眼睛,只见此处积雪果然更凹陷些,隐隐现出一个身体蜷缩的轮廓。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妞妞跑到这片地里来干什么呢?
如果她来敲他们的门是受到某种东西的驱使,那她跑到这片荒地里,大概也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吧?
兰朔折了根枯枝,在积雪中戳了一会,又绕着妞妞留下的痕迹走了一圈,忽然在某处停下,又用脚尖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踩了踩,才道:“这里好像是陷下去的。”
“难道有地洞?!”
谢萦很感兴趣地一扬眉,顿时联想到了抗日剧的地道战。
“不,没有那么深。”
谢萦胃里难受,也懒得动,就接过伞柄撑着伞,让他蹲下身来,用手套拨开积雪。
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七八厘米厚,兰朔扫开雪花,露出底下结着薄冰的枯草,颜色干黄,显然在深秋里就已凋零。
谢萦诧异道:“这不就是草地吗?”
“不,”兰朔用枯枝小心翼翼地挑开薄冰,一些干草居然也粘在树枝上被带了起来。
那些焦黄的干草原来和周围的草地并非一体,而是被精心掩盖在那里的。兰朔谨慎地探了探深度,才道:“这可能是某种动物的窝。”
草地上有动物的窝是很常见的事情,旱獭、兔子、沙鼠都会打洞做窝。这些鼠兔都是天生的建筑师,把地下洞穴挖得四通八达,有时家养的牛和马一不小心,失足踩进它们的洞里,往往就会骨折残废。因此人们每每恨之入骨,定期会用铁丝做套子,组织声势浩大的灭獭活动。
冬眠之前,鼠兔们就把干草盖在土洞上面,防止被天敌发现,这大概就是一个窝。
兰朔掀开那团干草,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片很刺目的鲜红。
男人眸光顿时一凝,只见那是一片血色的薄冰,积在洞口,巴掌大的一块,支棱的毛刺很多,颜色也显得有些陈旧暗淡,只不过在周围漫天的洁白里显得异常扎眼。
血冰下面,有什么鼓鼓囊囊的一团。
这个洞里是……
同一时刻,谢萦也看清了草窝里躺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脖子被咬断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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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设的进度比想象中快一点,so从现在开始会尽量掉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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