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日
第三卷光明何在
第一回诗会
郑羲也不知去哪里鬼混了一天,回来之后听下人说檀羽决定了做县令的谋士,连忙过来询问。【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檀羽道:“六兄,京城恐怕是去不成了,反正我现在随身带着医师,治病的事也可以缓一缓。”郑羲道:“也是,有林儿在,是可以放心的。那我就一个人到京城吧。”
如此又过了几天。檀羽吃了王显的药,风寒尽去,病亦痊愈了。趁着还没走的这几天,檀羽又走访了一些许穆之的信徒。不过这些人都没有参与到核心的机密,只是因为看到那些诸如铁棒变弯的把戏,才着了魔。
林儿则专门跑了一趟太原,为那里的病患医治。她回来告诉檀羽:“听说皇帝得了定襄之事的奏报,大发雷霆,有意要下令灭佛。陆修静虽是道教,听了这事后也收敛了不少,据说他已经打算再次出外云游,他手下的那些信徒也逐渐开始选择就医了。”
“灭佛!”檀羽闻言震惊不已,“当年始皇帝坑儒的结果是什么,鲜卑可汗就算不知道,崔浩这些汉人难道不清楚吗?我终于知道许穆之等人为什么要假以传播佛法之名行祸国殃民之事了,他是想激怒鲜卑人,使其重蹈亡秦的覆辙啊。天下真的病了,正如那天王显医师说的,身体的病易治,心中的病却难治。要治疗心病,还得找到合适的心药啊。”
陶贞宝也回来了,带回了师父陶隆的口信:“这小女的医术已然出师,再阻止她行医实为不仁。既然她跑都跑了,我还能说什么,就由得她吧。不过让她记住,片刻也别忘了医德的修为和医术的精进。至于再派高手的事,我会考虑的,让她不必多虑。”
林儿眼中浮现出那个素来严厉又极其护短的师父,不由得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师父没有怪罪我不告而别,还同意我出外做事了。”
檀羽欣慰地道:“是啊,林儿不用再与我分开了。”说着,他拉起林儿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此后,林儿又将陶贞宝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陶贞宝道:“那师姊你要跟檀公子去仇池?我也想去。”林儿笑道:“你的武功那么差,做差役都不够。”陶贞宝道:“不是说郑公子要离开嘛?那就正好缺个赶车的,差役做不来,赶车我还是会的。”
苻达赴任的十日期限一到,便要启程。石文德多日的盛情款待,檀羽自然是要好好答谢一番。
乐安得知檀羽等人要走,也赶来送行。见到檀羽,乐安怯生生地道:“听说檀公子陪县令去仇池国赴任,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檀羽微笑道:“有什么尽管说吧。”
乐安递过来一个面具和一个酒葫芦,说道:“这葫芦中的酒是我阿娘自己酿的。我有一个从兄,名唤高长恭,虽长相斯文白净,内心却是个莽汉。他从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脾性怪异,生性不喜用真面目示人,所以爱戴这面具。而且,他从小就嗜酒如命,喝酒最爱用这么大的葫芦豪饮。兄长从军就在仇池国,檀公子此去,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碰到兄长,请将这面具和葫芦交给他,让他回来看看我爷娘。”
檀羽接过葫芦,说道:“乐安放心,我会尽力寻找的。”
于是,檀羽、林儿、兰英、綦毋便同坐行屋上,由陶贞宝驾车,跟着苻达向西而行,郑羲则只身北上赴平城去了。
苻达虽做了这么多任县令,身边竟只有一个贴身的老随从苻二,妻小全在家乡,并未随他出来做官。这主仆二人一辆木板车,比起行屋的宽大舒适,这对主公与谋士也真是有趣得很。
一路向西走了数日。这一天刚过长安,綦毋忽道:“阿羽,咱们何不先去麦积山看看小熙?这次到天水,再碰上那许穆之用强,我们还会吃亏。小熙出身陇西李氏,从小家学深厚,加之在麦积山学武多年,如果让他下山来帮我们,这样也放心些。”
当初韩均队里的“北斗七侠”如今早已各奔东西,但毕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世家子弟,綦毋还深念着这些曾经的伙伴。
檀羽点头道:“是啊,他到麦积山这么多年了,也没个消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这次若能叫他和我们一同去赴任,那就太好了。”林儿在旁自然要询问小熙是谁,檀羽便将当年同队的几个伙伴向她介绍了。
于是檀羽禀明苻达,一行人转向麦积山而来。
关中,自古便是龙兴之所、兵家必争之地。然而自五胡乱华以来,长安几易其主,屡遭生灵涂炭,百姓亦是生计艰难。加之六年前西凉乱军袭击关中,此地之凋零,可想而知。
一行人从长安到得天水,延着去往麦积山的古道缓步前行,林儿道:“真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江湖大派麦积山,竟这般萧条,一路行来,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麦积山的麦积崖是一座孤峰,自西秦以来,有许多佛门信徒在此开凿石窟。
众人拾阶而上,来到一处正在发掘的石窟,见了执事的比丘,檀羽上前问道:“敢问法师,这里有没有一位名唤李熙的居士?我等是他家乡的朋友,想与他见上一面。”
比丘答:“李熙师兄奉玄高师尊之命下山快一年了。”
檀羽诧道:“下山了?做什么去了呢?”
比丘摇头道:“既然是奉师命,那多半是去人间修炼了。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檀羽遗憾地瘪瘪嘴,“小熙下山了也不回来看我们,真是的。还说请他帮忙,看来是不行了。”兰英道:“也许他有什么要紧事吧,羽弟别多想了。”
林儿忽道:“等一下,我还想请教这位法师,为什么这麦积山这般冷清?完全不像天下大派的模样。”
比丘道:“这说来话长。当年西凉大乱时,很多师兄下山作乱,没再回来。自那以后,山中就没多少人了。”
林儿啧啧道:“又是西凉之乱,这些穿越的还真是……”
檀羽忽有所悟道:“如果天水如此,那么仇池国都汉中应该也不会好。不如这样,请主公先行赴上邽上任,我们几个则转道汉中,四处观察民情。顺便还能去阿育王寺调查香皂一事。”
苻达自然点头同意。于是苻达主仆先行离开往上邽去了。这边陶贞宝则驾着行屋缓缓而行,前往汉中。
一路从秦岭过来,地势从大山变成丘陵,又从丘陵变成平地。汉中,便在汉江与嘉陵江相交处。自汉高祖龙兴于此,汉中便寄托了汉人所有的文明根基。秦巴文化在此交汇,与这别样的山水一道,滋养出别样的汉中人。
甫一进汉中,林儿的玩心就被勾上来了,吵着要找些好玩的东西。綦毋忽然看到了一家客栈门前有一个巨大的招牌,定睛看去,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标着“广而告之”的纸头。仔细去看,上面大部分都是各个商铺招揽买卖的广告,也偶有寻人启事之类。这时,右上一个告示忽然跳入眼帘:“为预祝七夕会在太白山药王坛举行,云雾村与侯家堡将在拜将台举办诗会,邀国中诗友莅临。”
林儿兴奋地道:“阿兄快看,我们说要去药王坛,这药王坛就出现了。这个什么诗会肯定很有意思。”再一看日子,正是明天,便道:“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就能碰上许穆之呢?”
檀羽还有些犹豫,心想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刚一来汉中就能碰上?可对于林儿这个认真又贪玩的小妹,他心中满满的都是爱,也就不去多想是否合理,只听她的建议便是。
五人当天即在汉中盘桓一日。次日清晨,五人问明道路,便往拜将台而来。这拜将台正是当年汉高祖在此拜韩信为将的故址,汉朝龙兴便从此地而始。如今,这里早被修缮一新,成了一个乡民看戏热闹的场所。
这时候,拜将台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到巳牌时分,诗会正式开锣。
一个司仪走上台,朗声说道:“诸位贵宾,七夕会即将在太白山药王坛举行。为提前祝贺此次大会,我们云雾村与侯家堡特在这先汉故地联袂举办这样一场诗会。通过这场诗会,我们希望告诉汉中的父老乡亲,七夕会的主旨仍然是传播圣人教化,展现文士风流。”
他一说完,下面自有一番欢呼。司仪又道:“接下来就请侯家堡的公子陈庆之上台,为我们今天的诗会起题。”
他一说完,便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十七八岁公子走上台去。这边陶贞宝小声说道:“这司仪怕是口误了吧?怎么侯家堡的公子姓陈呢?”檀羽道:“也许是此地的风俗吧。”谁知林儿却在一边花痴起来:“哇,这陈公子好俊!”
众人闻她言看过去,果见那陈庆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瞳、五官分明而俊朗、外相风流而坚毅,身着一身白色的文士长衫,腰间配一柄细长宝剑,端的是潇洒的美少年。难怪如林儿这般灵动的心性,亦对他多看了几眼。
那陈庆之在台中站定,朗声说道:“依我说,我们不如根据一个题目,一人吟一句好了。大家都知道,七夕会的重头戏就是在天火仪式上迎接天火的降临。因此,我出的这个题目,便是一个‘火’字。区区不才,先来抛砖引玉一下。”他顿了顿,便即吟道,“木水五行传生克,乾坤二气造离明。”
他这两句一出,台下便纷纷议论起来。不多时,就有人举手示意,司仪看了看那人,道:“这是我们云雾村的李茂才,请上台来。”那李茂才走上台,对众人一礼,随即吟道:“前时日月星辰远,上古风雷雨电频。”
吟罢,又有一人直接走上台接道:“某世破空开智慧,当年钻燧靠艰辛。”接着便连续几人吟罢:“腥膻一去食腹欲,善恶既分战乱兴。大禹铸鼎得天下,商王烧骨问灵。周幽烽烟戏美女,楚霸耀武亡暴秦。”
这时,台下又有一人举手,却不上台。司仪定睛一看,忙道:“这不是鲍府的女公子嘛。快,去几个人把女公子抬上来。”便有几个下人去将那鲍女公子连同她坐的滑竿一起抬上台去。
綦毋道:“这女公子好大的架子啊,怎不自己走上去,还要人抬?”林儿瞟了他一眼,道:“你这綦毋连这都看不出来。这女公子的腿脚不利,似乎患有什么腿疾,不能站立。”綦毋咂咂舌头,“那林儿岂不是又可以大显身手了?”林儿道:“我又不是扁鹊重生,能包治百病。这女公子的样子,似乎是先天不足,恐怕不是能治的病。”
两人说着话,那鲍女公子已被抬上了台。檀羽仔细打量这女公子,五官精致自不必言,唯惹人怜爱的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似同晨间雾霭中隐闪的星辰。在那深色的瞳中,隐含着无限的智慧。头发斜斜地披在一边,脸颊上从头到尾都带着可人的微笑。难怪陶贞宝会发自肺腑地感叹一句:“好美的女子。”
鲍女公子上得台去,正欲开口接诗,谁知台下忽有一人大声说道:“刚才白村长说,这诗会是要展示圣人教化、文士风流。这小女都随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了,还哪来的圣人教化啊?”
(按:本书中有名有姓之人,大多都在正史、野史中出先。高长恭与陈庆之的设定,是为了表先历史轨迹被强改的特点,让这两个南北朝的明星人物提前近百年出生。)
第二回女子
众人闻言看过去,说话的乃是一名青衣的僧人。司仪似认得其人,说道:“依真长法师的意思,女子连爱好诗文都不行?想想史上那么多著名的女诗人,前汉卓文君、后汉班大家,俱是吟诗作对的大才。”
那真长哈哈大笑道:“不错,女诗人固然不少,可白村长何曾见过哪一个女子这般与一群男人公然厮混在一处的?当真是无耻之极。”
司仪白村长被驳得一时语塞,台上的诸人也都是些舞文弄墨的文士,于这舌战一道并不擅长,竟没一个人敢出来相辩。那鲍女公子被真长这句话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林儿这时哪里还忍得住,高声说道:“依这位法师之言,女子就不能与男子厮混在一起吗?当今天下女将军那么多,哪一点不如男儿?”檀羽听她这话,新中登时乐了,林儿这舌战套路可真是野路子。
那真长笑道:“女子嘛,生儿育女、织布纺纱乃是其本分,自然是应当做好的,这一点无须和男子来比。如若你做不好,自有别的女子能做好。”
林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这出家人,当真是不知家为何物,不知阿母十月怀胎的辛苦,不知自已是从娘胎中蹦出来的!”
真长道:“我自然知道自已是母亲所生,却同样知道没有父之精亦没有我。人之生,乃为天赋,天赋我命,更赋予我天性。没有了命,人性可永世长存,但没有了人性,生命就与禽兽无异。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更感谢赋予我天性者。”
林儿怒道:“真是强辞夺理。”
真长不屑地对林儿摇了摇头,显出胜利者的表情。
林儿又急又气,转头对檀羽道:“阿兄,你还不出手帮你小妹,看着我被恶人欺负!”
檀羽此时可没闲着,脑袋里正在飞速思索着真长这些话。那真长的意思是,由于人性重于人命,所以生儿育女、织布纺纱这些生活琐事,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应当、毫不值得多言。反倒是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与男人打混在一处,才是他认为天性受到玷污的标志。
既然这么快就明确了对手之思想,要找到最佳的应对之法,也就毫不困难了。檀羽新想,我姑且承认真长的观点,再按着他的道理推演下去,用他的思想去击败他,看他还有何话说。
于是他思索既定,便过去握了握林儿的手,示意她不必慌张,然后对着那真长缓缓说道:“不错,人之异于禽兽者,在于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生、有知、有义,所以才成为天地间最可贵之物。可见,人的精和思想,的确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一上来就是荀子的“人之有义”。
林儿一听急了:“阿兄,你怎么帮他说话?”
檀羽却不理她,续道:“然师兄却不晓‘人之有辨’。禽兽与人一般,也有父子,却没有父子之亲,也有公母,却没有男女之别。所以人虽有思维、有精,但如若这思维只是拿来思考一些天马行空的虚无、而不去踏踏实实地用来做事,那还不如禽兽了。在我看来,人的精应该专注于自已的本分上。比如,尊重父子之亲、男女之别,这些都是身为一个人应有的本分。”
真长讥道:“依你这么说,这位女公子出来在这众多男人之前抛头露面,就不是违背男女之防、圣人之礼吗?”
檀羽此时新中一笑,此人竟这么容易便落入了自已的套中,于是摇头晃脑地说道:“此言差矣。敢问师兄,何以谓之‘非礼勿视’?依我说,在场这众多士子,都是‘君子’。见没色于前,新中无半分龌龊,这不可称君子吗?反倒是某些小人,见这女子貌没,自新中生出许多荒淫想法,便以此意度君子,其新何其污秽,也配在这里大谈人与禽兽之别吗?”
他话一出,林儿忙拍手叫好,兴奋地抱住檀羽道:“阿兄真厉害!”在场众人也纷纷鼓掌喝彩,似是长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这下轮到真长气急败坏了,红着脸大声说道:“天下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新中会生出什么想法?真是笑话!”
檀羽一声冷笑道:“你是小人,不宜读君子之书,读之无益,反而有害。‘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让小人读了,只道孔仲尼在骂自已,故而拉上女子作伴,用新之歹毒可见一斑。我读此句,却有不同感受。对小人,则嗤之以鼻,对女子,则敬之有加。”
真长怒道:“真是强辞夺理!”
檀羽不慌不忙道:“我适才已经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本分。对君子而言,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的眼光,在放眼四海之内,虽万千人吾往矣。岂如小人,只重蝇头小利。仲尼之时,天下大乱,诸侯蚕食,无日安宁,士多有赴死者。然而依我看来,这天下大事,死生都在一线,又岂可让女子来做?不唯当时,就算今日,也是如此。这是男子的责任,不应交与女子。而女子的责任,则是守土安邦、生儿育女、织布纺纱,一个国,只有有了安于生活的女子,才是一个安定的国。而这,也才是真正的男女之别。故此,女子与小人一般的心怀其土,然一者重一者轻,一者是其本分,一者是其无德,又怎能同日而语。”
真长闻言,欲待再辩,却已是理屈词穷,只得恨恨地住了口。众人一番起哄,那真长灰溜溜地一口气便跑出人群,没了影。
这时台上的白村长重又回到台中,恢复刚才的笑容,说道:“今天非常感谢这位公子的出手相助……咦,那位公子呢?”众人忙回头寻找,却没寻见檀羽等人。原来适才真长见状不对溜走的时候,檀羽也忙拉了林儿,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另一个方向逃掉了。
直跑出了一段路,檀羽方才停下脚步。林儿喘了口气问道:“阿兄做了大好事,干吗跑啊?”
檀羽更是喘息难平,咽了口唾沫方道:“林儿忘了我们先前的教训?我们来汉中是来探访民情的,若刚来两天就露了脸,以后还如何探访?定襄的过错,不能再度发生了。”
说话间,后面三人也跟了上来。陶贞宝赞道:“檀兄当真是厉害啊,几句话就把那气烟嚣张的真长辩得无言以对。快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檀羽微微一笑道:“我在暗,真长在明,其实主要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会胜得如此轻松。那真长虽然表面嚣张,但似乎应变之机略显不足,再加上他一来就暴露了自己的所学出处,我才容易地找到了制胜之法。”
陶贞宝道:“檀兄如此广博,小弟却没看出他的门派?”
檀羽道:“他的这种观点是属‘天赋观念’,为小乘佛教所有。我们中原佛教以大乘居多,陶兄不知也属正常。”
“在我们诸子百家中,与小乘思想最近的便是荀子。荀子重思辩、重工艺、重法治,认为人性本恶。因此我一上来就连用《荀子》中‘非相’、‘王制’、‘富国’等篇的内容,引他上钩。果然他一下就被我引到了男女之礼上面。这本是我之长项,他自然也就一溃千里了。”
陶贞宝赞了一句:“兄学识渊博,以后舌战一技,还要向兄学习。”
檀羽微微一笑,的确,自从上次与郝惔之舌战之后,檀羽对于舌战一道有了自己的领悟。他开始有意识地在舌战中完善自己的技巧、将自己的所学融入其中。今天与这真长一辩,虽然小试身手,但收获颇丰。从此之后,他就要在舌战一道上,大展拳脚了。
第三回饼说
五人正要往前走,忽闻得一阵香气飘来。林儿忙循香过去,原来是从路边一个小摊散发出的。这小摊卖的是面皮,白白嫩嫩的面皮铺在摊前,让人垂涎欲滴。
林儿这馋嘴被这吸引,哪里忍得住,便嚷着道:“阿兄,天下闻名的汉中面皮,我要进去尝尝。”
说罢,林儿便拉着檀羽进了摊铺坐下,每人要了一碗面皮。
林儿夹了一根面皮,正要往口中送,耳后忽有人道:“总算找到几位了。”众人回头去看,是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站在后面道:“几位,刚才怎么走那么快。我们鲍家女公子请各位去虎头桥边的望江亭相见,以答谢刚才救急之恩。女公子已备下酒食,专等几位赏光前往。”
林儿听完,嘟囔着嘴道:“怎么每次好吃的东西刚要入口,就有人来请。”那仆人笑道:“这位小姑喜欢这面皮,让人端几碗回去就是。”林儿道:“不,我要先尝一口再说。”说着,便将筷中的面皮塞到了嘴里,细细地品尝。
檀羽笑道:“林儿真是孩气。请这位朋友回去转告鲍女公子,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可几人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去赴约了吧?”
仆人道:“女公子料到公子必拿此话来推辞,她说既然诸位有兴趣参加诗会,又岂是有要事之人。刚才几位匆匆离去,想必是要避人耳目,因此女公子才会选在望江亭相见。这望江亭是汉中最繁华之所,人来人往,反而不易被人察觉,诸位大可放心。”
陶贞宝赞道:“好聪明的女公子!檀兄,若再推辞,似乎就太驳人情面了吧?”
檀羽见他一副着急的模样,心中也有意见识一下这位善解人意的女公子,便笑道:“好吧。等我也尝一口这个面皮,咱们就走。”
几个人吃完碗中美食,那仆人早已结了账,领着众人往望江亭去。林儿说笑道:“咱们到哪儿都有人请客,真是口福不小啊。”
此时鲍女公子早已在望江亭对过的望江茶楼摆下酒席,专候檀羽等人。见檀羽诸人到来,她就在座上欠身一福,道:“小女腿上有疾,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各位见谅。”其行止之端,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檀羽连忙还礼道:“我们几个山野小民,都是不懂礼数之辈,失礼之处才要请女公子海涵。”鲍女公子笑道:“这位公子言谈中有大家风范,岂是一般山野人物。诸位请坐。”五人依言落座。
鲍女公子道:“小女小名叫做令晖。今天在拜将台上,真是感激公子出言相助,不然小女都不知如何下台了。诸位如果方便,可否告知名姓。”
檀羽道:“当然当然。”便将己方五人一一介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