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留句话的。可……真留了,他们也是伤心。还是算了,你动手吧。”
苏湘紫揪住金琳的头发,就把她的头架在了椅子的扶手边上,跟着双手举起
那把砍刀,用尽全身力气挥了下去。
血喷在镜头上一些,像片红雾。
红雾中,苏湘紫低头看着金琳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愤愤一脚踢开,
带着一种微妙的羡慕嘟囔了一句:“你笑个屁啊。”
(五百零一)
赵涛的嘴巴不停开合着,像一条被压在案板上的鱼,可他说不出话,哭不出
声,眼泪让他几乎快要看不清电视上播放的下一段视频,可苏湘紫马上就抬起手,
很体贴地帮他擦了一下,柔声道:“呐,号称最爱你的张星语到了哦,她真不愧
是个情种,我就提了一下要求,她足足骂了我三分钟,等我想起来打开DV,她
就只剩下这一句话了。”
画面上的张星语显然已经被苏湘紫报复过,遍体鳞伤,看胸前的样子,还被
加倍奉还了,但她神情坚定,就好像看到的并不是刀一样。
“我爱赵涛,你杀吧。”
“你就没发现,其实你是被他用了手段,让你无法控制爱上他的吗?”
“我不管那些,我爱他,这就够了。”
苏湘紫似乎觉得有些挫败,用染着血的尖刀摩擦着张星语的脸颊,冷冷道:
“你现在就已经够丑了,我还能让你变得更丑,丑到你脱光了躺在路边,乞丐都
不愿意操你。你说,那样的你就算还活着,赵涛也绝对没可能爱上你了吧。”
张星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真当我是
个傻逼吗?苏湘紫,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爱上我,可我爱他啊……我爱他爱得要
疯掉了,你别废话了,动手吧,我活着,就一定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余蓓。”
“要是早点听到这话,我真想放开你让你去杀余蓓。”苏湘紫摸了摸自己原
本是乳头的地方,“可惜你太讨厌了,我不准备满足你这个愿望。啊……对了,
你不是最喜欢他给你买的这条红裙子吗,我给你拿来了。”
张星语抿紧嘴,没再说话,连眼睛都已经闭上。
“赵涛还要活很多年呢,就让这条裙子,下去陪你做伴吧。”苏湘紫呵呵笑
着拿起一个塑料袋,套在张星语头上,绕着脖子系好,再拿起一个塑料袋,套上
系好,足足套了五条塑料袋之后,才拿起那条裙子,包住了张星语的头,缠上去,
裹紧,用腰带在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她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张星语的胸膛起伏从缓慢到急促,从急促
到抽搐,再到最后,彻底平静下来,从手到脚,一动也不动了。
苏湘紫显得有点生气,她对着DV说了句:“再漂亮的女生,失禁了也臭的
要命。真恶心。呸。”
视频切换到下一段后,赵涛看到了孟晓涵。
很明显,苏湘紫的情绪不太对劲,开始录的时候,两人似乎已经交谈了一会
儿。
“我开始录了,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孟晓涵低着头,轻声道:“你要我说几遍都可以,我不爱他,早就不爱了。”
“你骗人!那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和他做爱很舒服啊。”孟晓涵发出了一串低沉的笑声,听上去,竟比
苏湘紫还多了几分疯狂,“他对我来说就像毒品,我努力戒,可是不太容易,这
次我没禁住诱惑,结果……代价好大啊。”
“那你为什么算计我!”苏湘紫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来啊,
看着镜头,说啊,告诉我,难道你不是因为吃醋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晓涵枯井一样的眸子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缓
缓道,“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能重新去爱他。我受不了他身边有这么多女
孩子,我觉得好脏……好恶心。我特别喜欢的东西脏了,脏到我不喜欢了,那我
想要再喜欢上,不就是应该把它……想办法洗干净么?苏湘紫,你就是最大的污
秽,洗不掉你,我是不会再爱他的。”
“好啊,那就用你的血来洗吧。看看是你先洗干净我,还是先死。”苏湘紫
面目狰狞地按住她的头,狠狠一刀,割开了她纤细脖子侧面的那道青筋。
血喷洒在客厅的每一处,还喷满了苏湘紫的身躯。
她一刀一刀的割着,甚至顾不上去捂孟晓涵的嘴。
可她也没有叫,只是在大腿上的动脉也被割开时,虚弱地转过头,看向DV,
趁着苏湘紫没注意,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赵涛惨叫一声,在椅子上用力挣扎起来,嘶哑地喊道:“晓涵呢!她在哪儿?
你把她藏哪儿了?你不是在客厅杀了她吗,她的人呢?人呢?”
苏湘紫淡淡道:“她血还挺多的,要流好一阵子,我懒得等,就拖着她一起
去找余蓓了。不过镜头没拍到。喏,你看,余蓓正盯着的方向,就是躺着的孟晓
涵。算起来,她也就比余蓓早断气一会儿而已。她俩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五百零二)
“你是肯定要死的,我……多半也活不成。已经是最后了,咱们就别再藏着
掖着了,说点真心话,行吗?”镜头里,苏湘紫拉过椅子,坐到了被反绑倒在床
上的余蓓对面,谈天一样说道。
余蓓平静地说:“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你是方彤彤,我恨你,你是
苏湘紫,我一样恨你。你让我看孟晓涵的死没有任何意义,这世上,你杀掉后能
让我难过的,只有一个你决不肯杀的人而已。其他的都没用,包括我自己。这就
是我想说的,我说完了。”
镜头外的苏湘紫拍了拍赵涛满是泪痕的面颊,轻声道:“别闭眼哦,精彩的
来了,余蓓,果然人不可貌相呢。”
他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看了过去,电视里,苏湘紫已经举起刀,站到了余蓓
身边。
没想到,就在这时,余蓓竟然飞起一脚,突然踢飞了她手里的刀,跟着翻身
而起,双目通红地飞身扑上,直接把苏湘紫压在了地上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看架
势,似乎双手掐住了苏湘紫的脖子。
那秀气柔美的面容此刻变得犹如地狱恶鬼,她死死掐着,哑声道:“真不巧,
我能用脚趾解开手上的绳子,没想到吧?你要再早来一会儿,我就真死定了!”
“呜……咕呜……”苏湘紫看来已经喘不上气,更别说开口。
余蓓的神情明显也已经疯狂错乱,她的额角都暴起了跳动的青筋,失去理智
一样喃喃说道:“你为什么回来?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比我早,
很了不起吗?我比你早的话,他也能这样爱我的。你就是早而已……就是早而已!
你没有我爱他,你根本没有我那么爱他,我不舍得死,我绝不舍得死。我要陪着
他,我要给他生很多孩子,我要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你已经死了,就回地狱去吧!”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活下来的?”苏湘紫笑了笑,在赵涛耳边小声说,
“这还要感谢孟晓涵哦,她流了好多血,让地上都变滑了,我努力挣扎,努力挣
扎,终于……够着了被踢飞的刀。”
她这句话刚说完,屏幕上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就已经刺进了余蓓的脖子。
苏湘紫一脚把余蓓蹬开,捂着脖子站了起来,粗喘了几口,吼道:“我才不
是方彤彤!你看好了,我是苏湘紫!杀你的人是苏湘紫!你们都来得比我早,有
什么用?还不是都要死!你们都死了,他转脸就会去爱下一个。他就是这种人!”
余蓓靠在床边,手扶着脖子上的刀,想拔,却又不敢,颤声说:“我知道…
…所以……我才不要死,死了……他就把我忘了。我要活着,只有活着……只有
留在他身边……一切才有意义……我……才不要死……”
“可惜,你死定了。”苏湘紫弯腰看着她,“他一定没跟你说过吧,他用手
段拢到身边的女人,越早中招,死掉的风险就越大,前七八个,是一定会死的。
他不敢告诉你,对吧?呵呵呵……所以你们都是要死的,都是注定要死的,哈哈
哈哈……”
余蓓看着苏湘紫的笑容,突然惨叫一声,用力拔出了脖子上的刀,拼命起身
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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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湘紫早就有准备,一侧身,顺便伸脚把她绊倒在地,对着镜头上已经看
不到的余蓓冷冷道:“咱们都真心待他,可他却连句真话都没说过。难道不可笑
吗?这么可笑的人生,干嘛还要持续下去?”
“呀……”她看着余蓓,突然惊叫了一声,过来拿起DV,往余蓓那边拍了
过去。
余蓓躺在地上,面如死灰,最后一丝生气仿佛也已从她的眼神中流走,可她
还是用残余的力气拿起了手中的刀,对准自己的小腹,缓缓刺了下去。
关掉DV之前,苏湘紫用有些微妙的口气说:“看来,这是后悔给你怀孩子
了啊……”
看到电视关掉,赵涛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他浑身无力,筋骨好像都被抽走了
一样,失魂落魄,脸上涕泪纵横。
苏湘紫去洗了一条毛巾,还用的热水,暖洋洋的,缓缓给他擦干净了脸,然
后,双手扶着他的膝盖,跪坐在了他的面前,梦呓般说道:“马上,我就该报警
自首了。我杀了六个人,应该……是活不成了。我应该……也算是你害死的吧?
害死了我,你就一共害死九个女人了,你……之后就可以放心的找一个喜欢的姑
娘,把她拢到身边,让她陪你一辈子了,对不对?”
他哽咽了两声,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这时还能说什么。
“都已经最后了……能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我爱上你的吗?我
实在想不起来……你对我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了。”苏湘紫抚摸着他的大腿,柔
声问道。
赵涛的意志早已经被刚才一连串的视频摧垮,如果这是一场审讯,他就正处
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时候。
他歪着头,轻声道:“是精液。我给你吃的糖里,金琳给你吃的糖里,都加
了一点点精液……我用了很长时间,做到了一个咒术的苛刻要求,从那之后,我
就能让吃到一点我精液的女人,不可自拔地爱上我,至死不渝。具体的力量,你
已经体验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苏湘紫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那还真巧,我本来
还犹豫,方彤彤在你不忠之后想做的事,我要不要做,该不该做。现在倒是可以
决定了。你等我一下啊。别急,我一会儿就可以放开你了。”
赵涛不解地看着她,皱起眉,“你……你要干什么啊?”
“我活不成了。我们都死了。我们死了之后,你肯定还要让别的女人爱你的,
这……怎么行呢?”苏湘紫拿起了一把剪刀,笑眯眯地走了回来,平放,用之前
点生日蛋糕蜡烛买的一次性打火机在下面来回烤着,“放心,结束之后,我马上
打2,我会让警察和医生一起来的,保证不会害你死。剪刀我消好毒,应该
没事的。你看……皇宫里那么多太监,也没谁死了对不对?”
赵涛瞪圆了眼,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苏湘紫,“不要,别……别!阿紫!阿紫
……你要干什么?别……别这样……我……我错了,你……你不一定会死啊,我
……我帮你做证,说你是自卫,是她们要杀你,说不定你就是无期,二十年后还
能出来的啊!我等你!我等着你!你别这样……不要……不要啊!”
苏湘紫面带着微笑,把已经烤烫的剪刀伸到了他的胯下,“不,赵涛,我已
经发现,我好像……还是死了比较幸福。”
“至于你……希望以后你能学会什么叫爱吧。估计你要痛昏过去的,那么,
永别了,我最爱的人。”
咔嚓。
(终幕)
安静的咖啡馆里,年轻漂亮的女人望着对面有一阵没开口的男人,犹豫了半
天,轻轻舔了舔小巧的红唇,说:“然后呢?为什么……不讲下去了?”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见到一根胡子,“然后,就
没有什么可讲的了,故事,结束了。”
她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略显激动地问:“所以,你就是赵涛?”
“对,我就是赵涛。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是我后来改的名字。另一个,是我
创作时候用的笔名。”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不会以为血梵是我的真名吧?”
“可我觉得,故事还没有结束才对。”
“是没有结束,但,没什么值得讲的了。”他淡淡道,“赵涛没有死,但所
有爱他的人都没了。他改了名,换了姓,到了这么个没人认识他的城市,去接来
了方彤彤的母亲,决定照顾她一生一世。”
她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似乎有些惊讶,“所以……你家里的疯女人,就
是方彤彤的妈妈?”
“那是因为你上门找我,被她看到了。平常她挺好,挺正常的,我不太在乎
年龄的差距,她正好也没有生理需求,我们一起生活得还算合拍。最近这几年,
她神智越来越清楚,我照顾她的部分,反而没有她照顾我得多。”
她低下头,整理着手机上的笔记,“这……就是你足不出户,闷头在家写小
说不见人,还和如此年长的女人结婚的原因,对吗?”
“对。”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血梵先生,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么,我……我的确
是个实习记者,还没有转正,可这不代表你可以随便编一个故事来敷衍我,你以
为从你高二的时候开始讲,这一切就显得可信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咒术,什么
叫锁情咒?女人的爱是那么容易被夺走的东西吗?就算是,女人真的都会为了爱
失去理智吗?我……不相信。这应该是你下一本的选材吧,我知道你喜欢写
一些无法在正常世界发表的,可我是来访问你真真正正现实生活的,我想知
道的是你真正的过去,而不是一个……如此荒谬的长篇谎言。”
她的手指握住咖啡杯的握把,颤抖了一下,把已经发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下
去,用克制的口气问:“血……不,赵先生,我知道,当年那场惨案对你的影响
很大,可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让大家知道当年的真相,来
平息流言对那些女孩子的伤害吗?”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啊。”他笑了笑,向后靠在舒适的沙发上,
苍白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依然没有什么神采,“其实,访问什么的,都是幌子
吧,你并不关心我这个没人看的作者,也不关心我和年长女人结婚的事,你只是
知道我就是赵涛,你想查出来的,是当年惨案的真相。”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强撑着说:“赵先生,我让你看过我供职媒体的
介绍信了,我的确是记者。”
“我知道你的确是记者,可你的名字,应该也是后来改的。你换了妈妈的姓,
改了新名字,我没说错吧,苏湘彤小姐。”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像是一瞬间,戴上了一张透明的面具。
“你真觉得我说的是假的吗?”他痴痴望着她,唇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你
的确和你姐姐长的并不太像,你还故意化了比较夸张的妆,可……你也许不知道,
你……除了没有绑马尾辫之外,简直和彤彤……一模一样。我太太见到你,已经
好几年没事的精神病,就发作了。你真以为随便来个记者,我就会把这一切和盘
托出么?不,我只会告诉你,因为你是她的妹妹。”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包装极旧的奶糖,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你如果不信这是真的,吃掉它。当年你姐姐以为一剪刀下去,就彻底断掉
了我的能力,但她不知道,我还有好几块糖留着没用。我接来彤彤的妈妈,靠的
就是它。你如果不信,可以亲自验证一下,我有没有说谎。”
她伸出手,拿过那个的确是十几年前款式的夹心奶糖,她的目光有些闪动,
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我先走了。我太太应该已经做好晚饭在等我了。她们母女一样,都
是急性子,我不想让她等太久。你也见到了,我的腿脚不太好,那次事件之后,
她们的家长……把我打成了残废。不过这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们。”他扶着
桌子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单拐,拖着腿缓缓往外走去。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次,握紧那块糖,突然高声说:“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个去
告发你吗!”
他头也不回,淡淡道:“我相信你不会的,因为,我并不是只带了那一块来。”
他挪了两步,口吻突然变得温柔而诡异,“彤彤,你妈妈这么多年都没事,
这已经证明,咒术的锐气磨平了。我先回去了,你想好,就也过来吧,你妈看到
你回来,一定很高兴。我也会很高兴的。”
“我……”她颤抖着张开嘴,想说她并不是那个彤彤,可一股异样的感觉从
心底升起,让她竟无法控制的想要让他开心,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手一抖,掌心的那块糖,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几十分钟后,桌边的漂亮女记者缓缓收拾好了东西,她望着手机里的记录,
把那一个个文件,都选择了删除。
收拾好东西后,她拿出镜子,仔仔细细地卸掉了脸上的妆,只留下了淡淡的
口红。
她左右看了看,很满意里面透出的青春气息。
接着,她找服务员要了一个最便宜的黑发圈,带着一丝微笑,拢起长发,绑
了一个马尾辫。
她对着镜子左右甩了甩头发,莞尔一笑,拎起包,拿过那块糖,撕开包装,
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去。
“请慢走。”服务员打开门,躬身恭送。
她低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快步消失在了人海里,走去了和前一个客人同
样的方向。
那个服务员疑惑地愣住,挠了挠头。
旁边的同事过来问:“怎么了?”
服务员满脸不解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正常送客,可那个客人,却跟
我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说的什么啊。”
“她说……姐,对不起。”
(全文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