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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阿爷年纪大了些,眼不比从前了,贺知春便不再准他劈竹子了,他闲得无聊,成天里东戳戳,西戳戳,到最后抢走了那种葱的活计,这才满意起来。
好歹也还是种田不是。
贺阿奶则是坐在被炉跟前,就着黄豆吃着炒米,一见门口的人,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是该行礼好,还是不行礼的好。
知秋她可是公主呀!
贺知春瞧出了她的窘迫,赶忙拉着知秋走了过去,“阿奶,是知秋呀。女大十八变,变得太好看,您都认不出了吧。”
贺阿奶戳了一下贺知春的额头,骂道:“那可不,看知秋长得多好,哪里像你一样,像个面团子。”
她顿了顿,才看向贺知秋,问道:“秋娘用饭了吗?阿奶给你烤糍粑吃。”
贺知秋眼眶一红,唤了一声,“阿奶,秋娘正想吃糍粑。”
“就是阿奶,你不知道那什么春茗宴,人太多菜都是凉的,就一只大烧鹅,肥腻腻的不想吃呐,还带着一股子羊骚味。”
贺知春把那菜式的做法一说,贺阿奶直咂舌,“这哪里是吃鹅,简直是吃银子啊!太浪费了,那么多羊都到哪里去了。”
她再看了看知秋穿得单薄,赶忙将她拉了下来,坐到了被炉旁边,“细伢子怎么穿着么少,手都冰冰凉的,这可是要不得,你是小娘,到时候来葵水,可是要受罪的。”
贺阿奶的话刚说完,已经有仆妇冲了红糖鸡蛋水上来了。
岳州人正月里待客,通常有三种茶水,红糖鸡蛋水招待小娘子,炒米泡糖水招待细伢子,豆子芝麻茶招待小郎君。
有这些在,那是上上的待客之礼。
知秋饮了红糖水,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脸上也冒出了些许的红晕。
贺阿奶则是拿了一把特制火钳,正夹着一块糍粑,在炭火上烤着,不一会儿那糍粑便从中间开始鼓起来,像是一个肥嘟嘟的小猪仔子一样,渐渐地边缘有些焦黄,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农家人不讲究,也不嫌弃上头沾了灰或者有烟熏火燎的气息,个个都吃得香甜得很。
这头一块给了知秋,她用筷子夹了沾了白糖,一边吃,一边烫得吐舌头。
贺阿奶看着笑弯了眼,她也不是真心不喜爱女娃子,当初那不是穷闹的么,怎么都管不住这张嘴。
知秋在贺家这些年,她也算是尽了力了,便是自己少吃一口,也绝对不会差了细伢子的那一口。
“阿奶,不知道我大兄可说亲了?”知秋呼了呼,两腮塞得鼓鼓的,开口问道。
贺知春一愣,笑道:“哎呀,莫不是秋娘认识什么小娘子,要说与大哥?”
阿奶瞪了她一眼,说道:“细伢子说什么亲,就你怪儿多。”
贺知春完全不恼,做了个鬼脸,“这不您和阿爷闲得慌,知章都要跟着夫子念书了,还不赶紧让大哥寻个大嫂回来,生个大胖伢子呀。”
知秋的脸有些红,小小声的说道:“的确是有一桩好亲,是宫中相熟的人提的,想让我来试探一下家中的意思,若是成自然好,若是不成,也不声张。我见过那小娘子,真真是不错的。”
贺知春与贺知礼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是宫中的哪一位?说的又是哪家的小娘子?”
不怪他们二人紧张,上次见知秋,她还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除了魏王出手相助,也没有见过旁的相熟之人,怎么又冒出了一位相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