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冬季,还不至于到通过阳光取暖的地步。赵宁只是突发想,想在在黄昏时分,到阳台上去瞧瞧落日。
囚犯也要放风。
唐体贴周到地在躺椅上给他垫上了毛绒绒的毯子,赵宁侧过头看着被围墙阻隔在狭小视线内的花草,伸出手,一线余烬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那介乎橙黄与橘红之间的暖光没有直接触到地面,而是被他的手掌割断,在斜后方投下了一片阴影。
手腕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地横亘在原处。
大概是被年龄限制,逐渐衰老的新陈代谢决定了他的复原能力山河日下。
可能再也好不了了吧。赵宁笑了笑,笑着笑着又闭上了眼睛。
唐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在他身上盖了一件外套,然后独自离开了阳台,任凭夕阳在眼前斜躺着的这人身上渡上了一层夺目的暖光。大自然的鬼斧工不可谓不,硬生生将病入膏肓绘成了绝世美景,纵使这美景无人赏,更无人知。
赵宁没有睡觉,生物钟混乱到用哪个半球哪个时区的时差都解释不了,睡睡醒醒完全没有规律。但这个时候,他确实没有陷入睡眠,至少暂时还没有。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感受到那些褪去了所有暴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眼皮之上,在他的视野范围内留在淡淡的暖红。
季远没有说过服刑圈禁的期限,但他大概猜到了最少是个无期。犯错犯得太大,实在罪无可恕,且死不足惜。只可惜他自己执行死刑没有成功,于是酌情改判,法外开恩之下也是个期。
没有人来探监,除了医生和张芮会不定期到访,以及家政工作者上门服务。再也没有别人过来,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了。
季远把小提琴取回来的事情赵宁半点也不觉得意外,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东西。当年便价格不菲,时至今日大概更是不容小觑。
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有人问过他,小提琴和钢琴更喜欢哪一个。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小提琴,原因很简单,练钢琴就要一直坐在琴凳上,至少练小提琴他可以站着。
小小年纪就懂得分析利弊,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谋划出最有利的局面。真不知道该夸一句聪明,还是该嘲笑一下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心机。
当年,他真的是很不能忍受一直坐在原地,因为那些被关在练习室里永无止境地练习,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没有哭泣呐喊着控诉过,甚至从来不置一词。但他是痛苦的,那段时间,确确实实的痛苦,哪怕早已释怀了。
时间很,会代替人原谅,强行给人贴上‘包容’的标签。
如果我真的被关到最后一天,也就是关到死。那么,真到了那一刻,我就原谅我自己好了。
赵宁侧过头,真真切切地睡了过去。当然,不排除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昏迷的可能。
唐来接他的时候没有成功把人叫醒,触摸之下,发现对方身上毫无意外地又开始滚烫,急忙给医生打了电话。
然后给季远发了条消息。
‘今天情况依旧不是太好,比昨天更糟糕。’
第1o2章
李广穆搬进了李承那栋从来没住过的旧别墅的二楼。
根本没有直接这位二叔吩咐的所谓‘收拾东西’的步骤,他从来就是光秃秃的一个人,唯一称得上不可遗弃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随时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