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花绝对沒有想到,原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村人,竟然出人意料地齐起心來反戈一击,把她再次逼到了悬崖边缘上。
官司落败的消息,如旋风一般迅速刮遍了全村,并旋出了村子,在镇驻地和镇大院里传递着,北山一村的百姓自然成为了这场旋风的风眼儿,官司落败后大山般沉重的债务,以及拼尽了一腔心血垒造起來的“天然”厂今后的命运,种种疑问都在每个人的心空里盘旋升腾着,随之盘旋升腾的,不仅是闲言碎语,更有痛骨连筋地心颤和惊惶,人们的第一直觉就是,完哩,全玩完哩:“天然”倒闭了,北山一村的天也塌了,地也陷了,连同全村老少爷们的活路也给活活堵死了,这种心灰意冷又怨天尤人的心态,终又生发出莫名的愤慨和急于想跟谁人拼命打上一架的冲动來,沈玉花立即成为人们泄愤出气的众矢之的。
先前就对沈玉花颇有微词的村人,立即撕下了往日尚还勉强绷在脸面上那层薄薄的虚情伪装來,全都露出了各自的真面目,他们对沈玉花蹲点守候和围追堵截的程度,更甚于往日几倍,甚或几十倍,好听的和不好听的话语,尽皆从一张张从不刷牙的嘴里冒出來,像一盆盆腥臊气十浓的脏水,悉数朝沈玉花劈头盖脸地泼去。
有人早已放出风來说:“天然”厂的倒闭,沈玉花就是第一大罪人,更是全北山一村的罪人,必须由她一个人去抵债,是死是活,全不该村人半丁点儿的闲事,更有人干脆扬言道,叫她去顶银行的债,也太便宜了吧!应该跟她清算全村人的损失,不的话,就坚决不答应,就联合老少爷们集体上访,把她打倒在地,再踏上全村人的脚丫子,不把她踩成稀屎烂泥是解不得恨呢?
沈玉花终日浸泡在脏水浴里,脱不得身回不得话,忍气吞声地煎熬着,这个时候,连死了的心思都有的沈玉花,急于想转变这种不利局面,她就想起了木琴,想起了“天野”厂,想起了自己预先下好了的那个鱼饵套儿。
她决定去杏花村一趟,亲自跟木琴商谈联合办厂事宜,经过了“天然”这场风波,她也学乖了,预先在心里打了好几天的谱儿,商谈的条件和步骤,已经了然于心中。
一大早,她先让自己的男人出门溜溜,察看一下是否又有村人盯在自家四周,得知沒有的回信后,沈玉花悄悄地溜出了家门,东拐西绕地出了村子,她才骑上自行车,急急地驶上了进山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