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儿走在大街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县城虽是一弹丸之地,比起乡村來,也算得上繁华了,大街两边一处接一处的商店、门头、小摊儿,如林立的岗哨,机警地注视着街面上的行人,经济基础稍雄厚的,就买个大音箱放在店门口,音量放到最大,轰炸机般在街面上一遍又一遍地轰炸着;稍差点的,店主就拿一个手提话筒,喊一声,再摁一下话柄上的按钮,传出一段《十五的月亮》的电子乐器声;再差点的,干脆扯开喉咙喊卖,外带堆起的满脸笑容。
大街上的人川流不息,一个个都有副冷冰冰的面孔,在中伏期的烈日下,像一块块移动着的有生命特征的雪糕“娃娃头”。
下午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走出县城,踏上了回家的路面,直到这时,他才醒悟过來,应该回家了,而且自己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感到惊,怎么就不知不觉地往回走了呢?
远远看到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驶來,他不假思索地站在路中央,挥手示意停车,客车携着满屁股的灰尘,轰然停在了钟儿面前,司机近乎暴怒地呵斥了钟儿一顿,钟儿似乎沒有啥反应,而是面无表情地上了车,晕晕乎乎地被载到了镇子上,他下了车就走,忘了给车票钱,又被卖票的婆娘追了上去,狠狠地数落了一通儿,交了钱,才算完事。
钟儿朝十几里外村子的方向一步步挪去,他怕敢见到村人,更怕见到家人,不知如何向他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