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响坐在锅屋里的饭桌前,喝着茶,吸着烟,他从不像村里那些男人一样,见天儿叼着个旱烟袋,而是喜欢吸纸烟,刚开始的时候,他吸从山外商店里买來的三毛九一盒的“蓝金鹿”,后來,实在吸不起了,就四处寻找废旧的纸张,卷旱烟叶吸,家里的废纸张搜寻尽了,他就等钟儿和杏仔星期天回家时,要他们用完的作业本子卷烟叶,这种习惯,使他在村中公共场合里,在其他男人面前,便显得与众不同。
见柱儿娘俩进到锅屋,茂响热热地招呼柱儿赶紧吃早饭,他还关切地问道,咋來得这样晚哦,饭都凉咧,热热再吃。
满月一边麻利地给柱儿温早饭,一边回道,昨晚,柱儿到哥嫂家喝酒,想是喝大了,至今还难受呢?
茂响欣赏道,在他那儿喝酒,就要跟在自家一般无二才对,遇到啥饭就吃,遇到酒场就陪喝,这样才不生分呢?又问柱儿道,都跟谁喝酒哦,把你喝成这样子,今后要小心呢?不知自己酒量小嘛。
柱儿老实地回道,是洋行起的头儿,要在他家喝喜庆酒的。
茂响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呐,他随意地问道,你沒听说洋行是咋买來的车么,这么不知鬼不觉的,我也有心替你打算打算,要是能打探出个路子,咱也买辆车去跑运输,你的小日子红火起來,你娘的下半生也就有了指靠。
满月高兴地道,是哦,是哦,要是咱也能搞点儿营生挣点儿活钱的话,啥事都不用犯愁咧。
柱儿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子,想不到,茂响竟然破天荒地说出,要替自己设身处地思谋着活路了,他想也沒想地遮掩道,我也不知哦,他从不对我讲,只是一个人早出晚归地四处忙活,想是振富爷给拿的主意出的路子吧!
茂响略显失望,也失去了继续跟柱儿谈话的兴趣,他只身出了锅屋,步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