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玉道人愣住了。
欢喜人?他一个老道士,四海为家,没心没肺,何曾欢喜过谁?除了对普陀那老秃驴偶尔上上心,与他斗斗嘴,这大半辈子似乎就没有欢喜过其他人了。
“有一个吧,老道儿很欢喜夜怀他爹爹,他酿的酒最是好喝!”玉道人顿住片刻的眉宇之间又愉悦了起来,似乎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欢欢喜喜的模样,半分忧虑都没有着。
“你这欢喜的是酒,并非是人。”高冉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对牛弹琴。
玉道人闻言立刻啐了一口,小短手叉着小腰立在她跟前:“徒儿,为师最看不得你这副要死不死,为情所困的模样了。黄老头那个老不死的,今日着实是厉害了,我和老秃驴一听说他们进了宫,就立刻弃了车马,赶了过来,可还是来晚了一步,夜怀还是见着黄老头那老不死的容貌了,我本就瞧着他那副容貌就有气,早知道当年就毁了去,哪里容得他如今的兴风作浪!”
“也幸好她还知道易了容貌,要不然若是被夜怀那小子看见她的真容,估计你那相好的早就晕了过去,老道儿觉得夜怀那小子素来沉稳,当初在江南老道儿故意为难他,甚至以他的命不久矣为由想要拆散你与他,都不能成,却不想他胆子会这样大,竟然当着黄老头那老不死的的面毁掉了遗昭,黄老头最是小气之人,被他抓着把柄,夜怀这次的事情着实很不好办。”玉道人对夜怀又爱又恨的,觉得他有时候很沉稳,有时候又太冲动。
像今日的事情,他听到夜怀毁掉了天子诏书之后,也很吃惊,估计千古以来,敢毁掉皇帝遗昭的,也就夜怀这独一人了!
说到后面,他又叹起气来:“他今日做的这事也确实冲动了些,这屁股不好擦,你擦不了,我也擦不了,老秃驴也擦不了的。”
他说的一番话云里雾里的,让人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高冉冉也听不出来他到底对夜怀是褒还是贬。
“师父,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和夜怀?什么叫她易了容?”虽然听了个大概,高冉冉还是敏锐的抓住了一些碎片。
“你以为夜怀真的是黄老头的对手?那是因为那丫头没有帮他,若是那丫头帮了她,三个夜怀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相传十几年前的皇甫氏的两位帝师出手直接于十万军中取下叛军首级的事情,你真以为是传着玩的?”玉道人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了那个恍若修罗的场景,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这个传言是真的,甚至与当时的情景分毫不差。
高冉冉皱眉,顺着玉道人古怪的思绪理了理,前面的“她”和“那丫头”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指的是女帝师了。
她想了想之前的场景,的确,自始至终,和夜怀交手的都是皇老帝师,女帝师都冷冷的站在一旁,也没有一丝出手的意思,直到夜怀去挑她的斗笠的时候,她也是应付自如,不像皇老对付夜怀那般捉襟见肘,更加的优雅从容一些,若非是故意失手,那斗笠也不会让夜怀挑开了去。
“师父,这两位帝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那女帝师的武功招数见所未见,夜怀与她过了数招,竟然没有挨着她的一片衣角,不但如此,她似乎还提前知晓夜怀会对她动手似的,斗笠下的眸子里也没有闪过惊诧的表情,很从容。”是真正的沉静如水,想到这里,高冉冉竟又有些为夜怀担心了起来。
“还算你聪明。”玉道人继续道,“如果夜怀能够挨到她的一角衣角,她就不是皇甫氏的帝师了,更不会成为隐卫之主了,你别看皇老一直在那里发号施令,不过是纸老虎,皇甫氏的隐卫真正听命的人是那位女帝师,她的骨子里流着的才是正统的始祖胞弟的血脉。”
“帝师是成王后人的事情夜怀与我也隐隐猜到过,今日看到皇老容貌之后也应验了此番猜测,但是那位名唤白老的女帝师的容貌与老皇帝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她又怎会是皇室中人?”高冉冉觉得事情远远不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简单,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慢慢掉入了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漩涡里。
如果不是听师父说起这其中的关系,估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女帝师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就连不可一世的皇老也要听命于她。
玉道人嘴型比了两个字:易容。
易容?易容之术乎其,就连师父给的药典之上也仅仅对易容之术写了寥寥几笔而已,世间又怎么存在这等奥义精妙之法?
“之前我看过苏浅的画容之术,她能用一些胭脂水粉就能将一个人的模样、形态都变为另外一个人,本来是温柔善良的女子,她可以将她的面容化的充满锋芒;不仅如此,她还能将年轻女子变为几十岁的老妪,画容前后的女子若非当时头上插着的簪子一致,我几乎都没有认出来她们是一个人,徒儿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觉得实在是太了,徒儿不知这易容术与这画容之术是否也是一样的道理?”高冉冉想起之前苏浅为自己做的一个实验道。
虽然没有与女帝师零距离的面对面,但女帝师的容貌分明与她浑然一体,气质形态都没有丝毫违和感,难以想象,在那样的一张脸下还会藏着另外一张脸,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