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什么?让我看
看?」
苏婷见张清河张口要出来了,只好拿出她写的东西让张清河看。张清河看了好一会儿,说:「嗯,文词是很优美。但是苏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写这小说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目的。」苏婷笑。
「呵呵,」张清河笑了,「人们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写文章的目的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用作消遣,也就是写给自己看,自娱自乐;一种是写给大众看,取得一定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如果出于前一种目的,你写成什么都无所谓,自己看着快乐就行,如果是后者,那就要过读者这一关。」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这么咬文嚼字的。」苏婷看出张清河对她的作品并不满意,想要得到他认可的一腔希望落空了,不由一阵懊丧,就生气地说。
「要让读者认可,首先要让读者读得懂。」张清河不慌不忙地说,「所以文章尽可以深刻,但一定要有浅显的一面,要把深刻的思想--假如你有的话--藏在浅显易懂的内容中,就好像骨头藏在肉里面一样……」
「可是有许多作家,包括许多很有名的作家,他们的文章别人也很难看得懂,可是他们照样很出名。」苏婷不等张清河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反驳道。
「是有这样的作家,有时甚至他们的作品销量也不错。可是你知道吗?许多读者买了他们的书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装点书柜的,他们买来可能只看那么三五页,就摆在书柜上再也不看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买这种书呢?因为有些所谓的评论家们给他们的书叫好呀,因为他们想附庸风雅呀,社会上有那么一些小青年,只会对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拍掌叫好,以为那就是深刻,以为他追捧了深刻他就深刻了,他就高雅情趣了。所以,你说这样的书有什么用?他们把自己标榜为严肃文学,其实有些思想内容未必有多么深刻,甚至纯属作者个人的病态的思想。」
张清河见苏婷安静了,就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觉得写文章的第一要义,就是要让别人看得懂。你可以有深的思想,但要含在肉里,也就是很好的情节里,低的人让他看低层的思想,高的人也能让他看到深一点的思想,只是不要故弄高深,玩高深,那样的东西我真的看不起。如果我这样文化,又有些文学经验的人都看不懂,那这社会上一半的人估计不会看懂,你写给谁看呢?那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社会效益呢?」
张清河刚说完,苏婷一把从他的手里抢过了本子,气呼呼地说:「算了,我原本又不是让你看来着,只会说让人家丧气的话!」
张清河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重了,这两天情绪还是不稳定,不由得就会露出毛燥、激动的一面,他稳稳自己的情绪,又笑了笑说:「其实你现在的问题和我当初是一样的,我当初受朦胧诗派的影响,以为只有别人看不大懂的才是好东西,浅显就等于浅薄和庸俗,好追求个病态的高深,结果写了几年都一事无成,还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了不少。你现在比我当初强多了,最起码我能从你的小说里看出一个少女的忧郁、伤感甚至是绝望……」
说到这里,张清河猛地醒悟,这苏婷近来的思想又陷入低谷啦,这从她写的小说里就能看得出,自己刚才沉浸在对小说的看法里,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183章:你不怕我就不怕
想到这里,张清河一阵懊恼,她现在情绪正不好,可能在学校的境遇也不好,本来想用写小说来排遣一下郁闷,自己却不管不顾地对她一顿批评,这个时候,即使她的小说写得再烂,自己表扬一下,鼓励一下她会死啊?
可是现在再转为表扬她的话又不好转了,他闷一会儿,看看仍在那里气呼呼的苏婷说:「对不起,其实我今天的心情真的很糟糕,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妻子被贺正勇劫走几天了,可能他们又……,对不起,苏婷……」
「没什么,其实我自己本来就写得不好,你那么说,让我开窍了不少。」苏婷抬起头看着他说,「其实对于你和你妻子的事,我一直有个想法,说出来又怕得罪你,惹你不开心。」
「没关系,你说吧。」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妻子都已经那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苦苦迷恋她?就此彻底放手,过自己正常的生活不好吗?」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无数遍,也问过自己无数遍……算了,不说我们的事了,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虽然张清河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和别人散步聊天,但他觉得他有责任和义务尽量使苏婷变得开心起来。
「好的。」苏婷说着把手中的本子放下,站了起来。
苏叶青听说他们要出去一下,就说:「好吧,你们出去吧,我也要去酒店一次。注意安全!」
张清河应一声,带着苏婷走出去。
「我们还去九成宫?」苏婷问。
「我们去附近的公园吧。」张清河想着说不定刘美君会给贺正勇打电话,那他就要赶快行动了。他给刘美君的手机上了X卧底后,又给自己的手机也包费上了网,刘美君那儿一有什么动静,他这儿马上就能收到。
路阳见张清河带着一个很美的少女下了楼又进了车,不由得既有些惊讶又有些羡慕,这少女是他的什么呢?该不会是他的……,不可能,看起来俩人的年龄相差十来岁呢。
不过跟到公园时他又感到迷惑了,看俩人散步聊天的神态又很像是一对恋人的样子,但奇怪的是,他见那少女有一次彷佛要去拉张清河的手,但被张清河假装捋头发而轻巧地避开了。
还有一
点这两天也让他迷惑不解,看起来他的这个雇主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呀,那他还为什么要一天花五百元来雇他作他的保镖呢?
真是很奇怪啊,但这些他当然也管不着,他就负责做好他份内的事就可以了,而他现在份内的事就好像只是跟着他的雇主闲溜躂,他进别人家他则在外面守着重生纣王玩转封神。这份工作现在看起来虽然不累,但是却无聊得很,他甚至盼望他的雇主和这个少女能有所作为,那么他至少也会有一点有趣的画面看了。
而他的雇主张清河现在可没有一点这样的心思,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夏丽虹和贺正勇在一起时的幻像,恨不得立刻就逮到这两个人。他竭力压制着这些幻像不让它们占据他大脑的主大厅,但是苏婷还是能从他微皱的眉头间和偶尔僵硬的表情中看出他内心的痛苦的挣扎。
她试图去牵起他的手,以一个少女的温存和热情来催化他内心的郁结,但张清河敏感地躲开了,他对她笑道:「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
「不想。」她直棒棒地回答,「人有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心理和感情的,我无法逼迫自己再去那个教室,一去就感到满背上背的都是刺人的目光。这就像你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的前妻那样。」
「那就再换个环境。」
「没用,只要还在东胜,我就是这种感觉。」
「那就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到外地去读大学。也就剩一两年的时间吗。」
「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你听明白了吗?」苏婷几乎是叫着在说。
这叫声刺痛了张清河,使他彻底从自己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开始真正认识到了苏婷的思想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要真正修复她的心理,根本不是一次两次,三次五次能解决的问题啊,而很可能是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八载才能解决的问题,他以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人的心理是最为复杂而微妙的,要真正修复一个人的心理可真是一项长期的,艰巨的工作啊。
「我们去游乐场坐坐过山车吧,你坐过吗?我还从来没坐过,很想去体验一下!」张清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