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啊,来无影去无踪。
……
用尽了力气,以为抓在手中,
风一吹,结果还是落空。”
尹诗韵听着这曲子声声入耳,一切都太熟悉。
在天天花木场,有时候路过雷宇天的办公室门前,尹诗韵经常能听到这首歌在放。
她不知道雷宇天为什么独独如此偏爱这首歌,总也听不厌。有时还是按了单曲循环,一直听一直听,听到在办公室瞌睡,进入午休。
第276章亲子鉴定结果震惊
后来,尹诗韵发现这首歌与崔子格的原唱音质并不太相同,唱得特别软,特别柔,如弱水千顷,又如明月以它的软弱照拂万里江山。
尹诗韵就去问,从雷宇天口中才知道,这是青叶柔翻唱的。以后,尹诗韵再听到这首歌,便多出一丝触动。
她不嫉不妒,只是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唱出这样的嗓子,柔化他的男儿心,多好。
她甚至爱听叶子的这首歌从雷宇天办公室传出。歌中那句“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何尝写照的不是她的少女心。
现在,在这一个人的夜晚,在这酒吧中重又听起这首歌。明天她就要属于丁小海了,彻彻底底地属于丁小海。今夜,她只想喝着酒,好好地想一番念一番她心中的雷宇天,而这首歌,还真是应景啊。
对于雷宇天的所有念想,也终于化作全部的祝福:祝雷宇天与青叶柔岁月安好,好合终老。
她无法去爱,她便希望,青叶柔能够把她的那一份也顺带给捎上,一起去爱。只要雷宇天幸福,只要雷宇天开心,有生之年没有痛楚没有挣扎,不是很好吗?
“天哥……”泪眼婆娑中,她掏出了手机来。
万水千山之外的砚市,酒吧中雷宇天半支烟就着半瓶酒,借烟酒,带走离愁。
“来,干杯!”他放下烟,左右手一手一只杯子,自己跟自己干起杯来。那两杯酒,一杯是他,一杯是青叶柔。
突然,手机一阵铃声。他整个人生出一阵激灵。
拿起手机,却不是青叶柔,而居然是尹诗韵。
“天哥,你好吗?”电话那头,尹诗韵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乎承载了太多话。
“我……很好呵,小尹,辛苦你了。”雷宇天略有失望,回答着小尹。
“等等,天哥,什么声音?”尹诗韵突然问。
“喝酒的声音呵,我说话的声音呵,还有什么?”
“不是,音乐,你也在酒吧?酒吧放的好像是《为悦己者容》?你听你听,我也在酒吧,放的也是这首歌,怎么这么巧?”尹诗韵屏了声,静了气,将手机悬浮在歌声里。崔子格的歌声便透过移动信号,传到远在北国的雷宇天耳中。
同一首歌,隔着山重水复的迢迢之远,串起了无数的空间,将两地共振了起来。
这边一句,那边一句;大江之南一句,大江之北一句。歌声载着各自的哀愁,覆盖着辽阔河山,令这儿女情思也变得广袤。
“哥,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昨天已经答应了丁小海,明天,我们要去见家长。大概在下个月吧,我们举行婚礼,不管多忙,你一定能来的对不对?”尹诗韵告诉雷宇天。
“啊?……”这事,丁小海够能沉得住气的,竟然在电话中都没有向雷宇天透露过显摆过,现在他还真对丁小海手到擒来的能力刮目相看了,“好事,大好事啊!恭喜你和小海!”
虽然心中离愁苦涩,可,听到这个消息从尹诗韵嘴中说出来,雷宇天还是真诚的高兴,真心为他和她祝福。
“叶子呢?你们俩寸步不离,真是神仙眷侣啦!算了,越说越酸,帮我把电话给叶子姐呗,我也要跟她说一声,等着接受她的祝福呢。”尹诗韵说。
“你说……她呀?她是跟我在一起,不过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会儿。”雷宇天听尹诗韵说着,心里却如刺如芒。
“这样吗?我刚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歌声,还以为是叶子姐在唱呢。你知道吗,其实她翻唱的这首《为悦己者容》,我都特爱听。我也好想像她那样,能够坐在你身边,为你唱这首歌。天哥,趁她听不到,其实,我今晚只想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说什么?”
“喜欢你!”
“傻丫头,小海是个好小伙,你再这样,小心我翻脸了!”雷宇天想责备,却又下不了嘴。
“所以我说了嘛,最后一次。说完这句,从今开始,我只有一个愿望,祝你和叶子姐开开心心每一天,相依相偎每一刻。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尹诗韵半分酒意,半分娇憨。只是,酒意却掩不住满心的真诚。
话到雷宇天耳中,雷宇天心脏位置再次痛了一下。开开心心每一天,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这些,本该是世间最美满的祝愿。然而,此时此夜,雷宇天、青叶柔却是各自孤伶,早已少了开心,没了依偎。接下去的路变数重重、艰险四伏。他和青叶柔将如盲人夜行,谁也把握不住明天的阴晴圆缺。
“傻丫头,怎么弄得像我跟叶子的喜事似的。该我祝你和丁小海每天开心,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呆会你叶子姐来了,我一定会告诉她的。”雷宇天答应着。
“天哥,记得,婚礼那天我通知你,你一定和叶子姐一起来参加哦。你们俩一起出现,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我希望将来也能像叶子姐一样美满。”
“会的,尽量会和她一起来的。”雷宇天敷衍着。
胡恒不愧是曾经在情报部门呆过的人。他透露给雷宇天的很多跟踪技巧,比之雷宇天自己苦苦摸索出来的经验要巧妙很多,也实用很多。
两天后,比起送样本去做鉴定时,雷宇天更加的谨慎再谨慎,并尝试运用胡恒的反跟踪技巧,迂回到达了“吉盼”亲子鉴定中心。
本身,亲子鉴定中心有很多,而雷宇天选择的这家“吉盼”亲子鉴定中心就并不引人注目。
鉴定报告很快拿到了手中。直到上了的士车,雷宇天的胸口依然在微微起伏。
没有什么词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震惊。虽然就是因为有了疑心,才去做的亲子鉴定,然而,当鉴定报告上那行醒目的白纸黑字跳入眼帘,雷宇天还是如同脑袋被撞击了一下,感觉眼前的一切在瞬间倾覆。
“样本非样本b的生物学父亲。”
薄薄的纸张上,这行字再也挥之不去,一直在雷宇天脑海中跳动。
第277章亲子鉴定疑窦丛生
起码,有一件事水落石出了:余生海与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
父亲!
不是!不是!不是!
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余生海本人百分百清楚,雷宇天并非他的亲生儿子。
正是因为清楚,余生海才会想办法,得出一个虚假的dn鉴定结果。正是因为清楚,余生海才会特意向雷宇天展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让雷宇天毫无怀疑地相信二者的父子关系,慢慢接受他。
鉴定结果是水落石出了,然而,其他的事却随之更加的云山雾罩:
既然自己并非余生海的亲子,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费心费力,将自己找回余家?先是不知道花了多久,找到梨林镇的金佑贵,找出雷宇天;后又不惜暗中请托全国多个城市的侦探公司,一一排查,找到雷宇天。这中间花费的工夫可不少,大有即使天涯海角,也要把雷宇天寻出来之势,天地之大简直令他无可藏身。
如果自己就是余生海的亲生儿子,事情还总算解释得过去。毕竟是余家的血脉,只不过父亲厚此薄彼,对于于白驹是万千宠爱,对于雷宇天却是只往他身上扣风险压罪责。
但既然不是余家人,如果只是需要找一个外人来替余韵园背黑锅、当替死鬼的话,天下那么多人可找,干吗要舍近求远,费半天劲,非得从茫茫人海中揪来他雷宇天?
雷宇天设想着自己与余生海的真正关系。
有两种可能,其一,自己的母亲确实就是余生海正式结婚的那位妻子,只不过,自己父亲却并非余生海。
其二,自己既不是余生海的儿子,也不是余生海那位结发妻子的儿子。自己与余家根本就没有关系!
两种可能性,哪个更大?雷宇天一时难以断定。
从动机来说,如果是前者,那么余生海存在耻辱加身,报复结发妻子也即雷宇天生母的可能性。但,几十年都过去了,非得花那么大劲挖地三尺找到雷宇天来报复,这,并不是太好说通。
依然从动机来说,如果是后者,雷宇天并非余生海结发妻子所生,余生海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来一个外人做替死鬼,而且偏偏就得找他,就更加说不过去。那么就只能推测,余生海找他来,绝对不会只是当替罪羊这么简单!
之所以非得是揪住雷宇天不放,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只不过,这个原因一时根本猜不到,甚至摸不着边。
再从雷宇天掌握的信息来看。曾经,砚市商圈公认的说法是,余生海一生只有一个女人,那个早逝的女人应当是在结婚后不久便离世了,并没有为余生海留下一儿半女。就这事,雷宇天还曾经问过余生海,余生海的解释是,由于雷宇天太小就失散了,余家又是在他失散后搬到砚市的,所以砚市的商人才会误会,以为结发妻子没有跟他生下孩子。
现在看来,或许得重新玩味这个信息。比如说,公认的传说其实是对的,那个早逝的结发妻子根本就没有生子呢?
如果余生海想以父子关系将雷宇天骗至余家,那么,他总得把雷宇天安放到某个女人的名下吧?于白驹的母亲,余生海根本就不想让她显山露水,不想让世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总不能将雷宇天安到她的名下吧?
毫无疑问,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雷宇天安到那个结发妻子名下了。
还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如果自己既不是余生海的发妻所生,也又明显不太像是金佑贵的亲生儿子,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从梨林镇至今的十几年,自己都是在陌生人的身边长大。那么,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身世何在?
自己的亲生父母,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背景?有不有可能,金佑贵带大自己,余生海抓牢自己,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背景有关?
任雷宇天如何抽丝剥茧,答案终究不可能靠揣测而得出。雷宇天至少能够彻底肯定的就是:余生海对自己绝对是用心险恶,毫无善意可言。
不管真相如何,接下去要做的事却明确无误:
一,继续虚与委蛇。余生海既然要利用自己,就不会一直搁着。看他下一步到底出什么棋,对自己做什么,或许便能隐隐猜测他的动机。
二,尽可能地搜集余韵园的证据。虽然,余韵园并不直接参与走私,证据的收集注定将会是难上加难。
打开手机,雷宇天进入手机qq,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是青叶柔的q号,已经好几天没有与他有过任何的互动。即便这样,雷宇天还是点了点屏幕,发去一个“?”的符号。
发完,雷宇天很快便删除了这个问号在自己qq中的纪录。
那是他那天晚上在床头便已与妻子相互约好的表达。如果血液化验的结果,余生海与雷宇天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句号;不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问号。
摆在明面上的日子,依旧还得步步走下去。雷宇天正试着从个人情感波折中走出,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只是,每次余生海突然走进雷宇天的办公室,会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而雷宇天,也总会有些不自然地,将烟头在父亲面前按掉。
余生海对此只是怜爱中带着些无奈,微微摇摇头,便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余生海又主动来到了雷宇天的办公室门外,不过,一闻到那股烟味,雷宇天这次没再走进去,而是叫了一声:“俊天,来我办公室。”
“俊天呵,头痛的毛病,现在怎么样了?”余生海这次倒没聊工作,而是关切地问起雷宇天的身体。
“一直那样。不痛的时候其实也还好,但偶尔痛起来是挺难受。”没必要撒谎的话,雷宇天自然是一五一十,知无不言。
“你呀。算了,也怪我疏忽,回来两个多月都没让你去治。其实三年多前你头痛,我就叫你去医院检查过。也是奇怪,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最后说是心理问题,让我给你请心理医生。所以才给你请了青……不说她了。这样吧,她不行,不代表别的心理医生不行。这事,还是得抓紧治。”余生海似乎也有些发愁。
“其实这么多年也痛过来了,不急。”雷宇天安慰父亲。
“啥叫不急?以前你人在外边,爸见不着,帮不到。现在人回来了,我能让你痛着不管?再说了,这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你得知道,你现在已经相当于是余韵园的当家人了,也是咱们整个余家的支柱,这个样子,怎么叫我放心?现在余韵园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你这个当家人必须得以最好的状态迎战。这事就爸说了算了。我会给你重新找个最好的心理医生!”余生海果断道。话果断得甚至有点独断,但,凌厉中却又似乎透出慈爱。
第278章替换青叶柔
“真能这样,那当然最好了。”父亲既然是在想办法医好他的头痛,雷宇天没有拒绝的道理,“爸您已经找到好医生了?”
“算是吧。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次不会给你请青叶柔那种半吊子水平了。我已经在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会帮你请一位专家级别的外国心理师过来。”余生海肯定道,“根据初步向他咨询的结果,他觉得你的头痛与失忆很可能其实是同一个问题。所以,治疗头痛,其实也就等同于是帮你开展记忆恢复治疗。你想想,你现在总共才三年的记忆,三年前连跟我相处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怎么行?这位心理专家是大师级的,你要抱有信心。但也有一点,为了你自己好,你一定要全程配合,照心理专家的建议做,知道了吗?”
“行,谢谢爸。我肯定配合,这一点没问题。”雷宇天应承。
“嗯。这事我尽快安排。先去忙你的事情吧。”余生海笑了笑。
走出余生海的办公室,雷宇天心里显然不似他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若无其事。
余生海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雷宇天着想。治头痛是为他,治疗失忆还是为他。
然而,真的就是治疗头痛和失忆而已么?
想想,自己真是注定离不开要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啊。与青叶柔的缘就是因心理治疗而起,现在青叶柔刚离去,就如同填空一般,马上便有一位心理医生替补过来,专门为他疏导,为他治疗失忆。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马不停蹄、紧锣密鼓啊。
前脚赶走了青叶柔,后脚便请来新的心理治疗师。这两个动作之间,难道就没有因果关联?
莫非之所以视青叶柔为眼中钉,之所以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雷宇天身影渐远。皮椅上,余生海同样表情渐渐一凝,没有了半分钟前的笑意,没有了半分钟前的慈爱。
是的,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对于他余生海来说,青叶柔真正最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在于:三年前余生海请她接触余俊天,最大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恢复余俊天最初的记忆。可是,三年过去,她都有什么实际收效?
如果余生海没看错的话,这三年,她非但没有努力去唤醒、复苏余俊天的记忆,相反,还一再阻挠着他记忆的恢复,甚至不惜以虚假的记忆,去抹除余俊天的真实记忆。
她,必须被别的心理师取代。
如果有她继续呆在余俊天身边,她依然阻挠余俊天的记忆复苏怎么办?
如果有她在余俊天左右,别的心理师纵有再高明的复苏技巧,一眼就能被青叶柔识破,那还怎么进行,如何开展?
等不及了。这个该死的青叶柔,已经白白浪费了余韵园三年的时间。接下来,是争分夺秒,是只争朝夕。一切,都必须是加速度向前推进!
既然父亲心心念念都是为自己的头痛和失忆着想,雷宇天岂能不领情,让父亲的热心,在自己这儿遇了冷?
平时,只要是父子俩单独见了面,雷宇天总会主动问起一嘴。
“爸,您上次说的国外心理专家,有那么好请吗?什么时候能到位?”看得出,雷宇天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这事你别担心,我全力帮你安排。吸取教训,可不能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这次慎之又慎,帮你请的心理专家亨利,在行内的名气远不是青叶柔可比的。”父亲给他吃定心丸,“至于时间,下周一开始,他就会来砚市,到时你就开始接受他的单独治疗和记忆唤醒。”
“行,能够恢复记忆就太好了,谢谢爸。”雷宇天搓了搓手掌。
“傻孩子。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能恢复记忆,爸心里总是个遗憾!当然有一点,我并不想让全天
下都知道你在治疗失忆。所以还是老方法,亨利不用来公司,你按照他的建议去外面合适的环境里见面、开展治疗就行。这件事尽量低调,你对下属们不要提去干什么了,对外界更不要提。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轻易透露,亨利直接跟你、我联系,在咱们三个人小范围内进行就可以了。”余生海着重叮嘱。
“失忆不是什么大好事,爸不往外说,我更不会说。”雷宇天表示理所当然。
星期一没过多久便已到来。与心理专家亨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健身会所里。
地方当然是余生海找好的。健身会所位置相对僻静,余生海选的时间段,更是门可罗雀,没什么人前来健身。
父子俩没在大堂作任何停留,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幽静的瑜伽室,坐在那儿等待亨利的到来。
一刻钟之后,楼下传来说话中,亨利到了,被引领到了二楼。
“您好,余董事长吗?很高兴见到你们!”亨利人刚走上楼,远远看见等待中的父子,便扬起手礼貌的招呼。
雷宇天发现,亨利的外貌跟自己想象中的有差别,而且差别还不小。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外,长着欧洲人的面孔。只是,雷宇天原以为对方作为心理专家,一定长了一张非常细腻、线条柔和的面孔,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亨利鼻子特别大,耳朵也显大,眉毛很长,就像普通人的胡须,一根根竖着,双眼会猛然从眼皮中挣脱而鼓出来。
亨利的胡须也旺盛,裹藏得几乎看不到下巴。再加上亨利仅比雷宇天矮一点点的个头,整体给人感觉不是柔和,而是强悍。
然而,当亨利走过来,向父子俩说话打招呼时,就仿佛那些原封不动的粗大五官重新组合了一般,又变得亲和起来。
“欢迎亨利先生远道而来,辛苦大师了!”余生海不无恭维。
“您好亨利先生。”雷宇天也伸出手来与之握手。
第279章玩点大刺激
亨利很敬业,三人闲聊了没多久,亨利就观察了一下瑜伽室的环境,表示不错,然后让余生海在外等着,他先与雷宇天单独作一番简单沟通,对他的状态摸个底。
聊了七八分钟后,雷宇天就对亨利的印象有所改观,不再觉得他是外表所呈现出来的强悍之感,相反,如同邻家聊家常一般,交谈非常舒服。
亨利也并不一本正经地反复提问,而是相互讲述着,在分享他自己一些观点与心路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去问出问题。
沟通二十来分钟后,两人走出瑜伽室,亨利又让余生海进去。
“您儿子是要治疗头痛,还是要治疗失忆,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您得告诉我。”门关上后,亨利开门见山道。
雷宇天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室内,父亲跟亨利聊着些什么。
“不是同一个问题吗?”雷宇天双目微眯。
“no。”亨利摇头。
“是吗?可是在我儿子耳中,我希望他听到的,这就是同一个问题。亨利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余生海问。
“哦?”亨利对余生海的话似乎颇觉玩味,但他并没有兴趣对眼前雇主的深意过多探究,“我可以对他说,治疗失忆同时也就是在治疗头痛。但是你却有必要清楚,这是两个问题。有可能,在治疗失忆的过程中,只会加剧他的头痛。所以,你现在有必要做个选择,如果失忆与头痛,二者只能选其一的话,你是选择安抚头痛,还是选择唤醒失忆?”
“真的要选吗?”余生海脸上显出为难的、难以取舍的表情,不过并未因此而延缓他的决定,“我看,还是先解决失忆的问题吧。头痛可以慢慢再想很多办法去解决。亨利先生您看,他的失忆多久能够得到恢复?”
“ok,那咱们就单说失忆的问题。”亨利见雇主既然作出了决定,便不再就此再作赘问,“不瞒您说,他的记忆闭锁得非常厉害,唤醒的难度很大。”
亨利皱了皱那双很特别的眉毛。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再加。”余生海接过话来。
“no,no,余董事长,您可能想得简单了一点。不只是钱的问题。我是说,他之所以失忆,极可能是遭受了非常揪心、非常痛苦的事情,当然同时可能还有外力刺激。失忆既出于大脑免除痛苦、自我保护的需要,又源于外力的打击。我估计,有些事情恢复过来,对于他来说可能是痛苦的记忆。”亨利解释。
“那应当也比没有过去、没有记忆要好吧?他现在二十八九的成年人了,该承受的还是能承受的。而且记忆中如果有一些负面的情绪,您也能帮他化解的,对不对?”余生海问。
“当然,我尽量试着帮忙化解。但是还有个大问题,他是在很大刺激下失忆的,如果普通手段唤醒无效,我就只能采用特别手段,那就是,模拟他当初受到的刺激,再次实施在他身上。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因摔伤头部而失忆,我可能在尽量控制安全的范围内让他再摔一次;如果一个人因头部受击而失忆,我可能需要营造环境,让他再次重现于当年的头部受击。”
“而且,这种模拟受创还未必一定有效。比如说他小时候头部受创而失忆,十年后你再给他头部来一棍,有可能唤醒他的记忆,却也有
可能造成他的再次失忆,不仅没恢复从前的记忆,反而把后来的记忆也丢失了,变成前后两次失忆。”
“确实有这可能。”余生海点着头。他想起余俊天的前后两次失忆,很可能还真是如亨利所说。
“你请我过来,我能与一般人做到不同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我会尽量高度还原他当初失忆前所受刺激的环境氛围,通过氛围营造,对他实施的刺激才不会起反作用导致再次失忆,而是走进当年的记忆;二,我会最大程度地把握好安全范围,在实施刺激的同时,尽量保证他不受到太大伤害。”
“但是,就算这样,实施刺激手段恢复记忆,本来就是超越常规,力度太大,太猛烈,有点冒险。不管我怎样控制、把握,整个过程仍然对他是一个伤害,甚至是较大的伤害。这个,我必须要向你事先说明白,不承担相关的责任。”亨利有言在先。
“这个……我想想。”余生海脸上露出权衡的、痛苦的表情,但想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一咬牙,“凡事总有点小代价。就算有一点小痛苦,相对于恢复记忆来说,还是值得。”
“你确定?”亨利面上有点古怪。
“没办法。”余生海点点头。
“那好,我想,我们除了上次已经签好的协议,还需要补签一份免责声明。相应的损失,不应当由我来承担。当然您放心好了,这就如同,你们国内有病人住院都需要家属签的那些声明一样,事实上,并不会真发生太严重的情况。”亨利从包中抽出一张纸来。
余生海看了看,拿起笔来,还是在上面签上了字。
“现在,我需要再跟你聊聊。你或许应当清楚,他年少时期发生过什么刺激的事情,他受到外力打击,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因为您得知道,最好的氛围不是我另行营造出来的模拟环境,而就是当初发生那一切的原地!如果我能陪他去到当初的原地,再尽量模拟还原当初的事情过程,对他施加刺激,那么唤醒记忆的可能性会成倍增加!”亨利提出道。
“这个……我可以尽我所能向你提供,但是也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向你讲述的当年环境和事情,你不要直接告诉我儿子,要直到他自己恢复记忆,自己想起来。还有,前往那地方的过程,我也会给出别的事由,不要告诉他说是专程去那儿恢复记忆。我怕那样会影响他的接受程度和恢复效果。能做到吗?”余生海问。
第280章勾出妻子的秘密
“尊重你的意见,我没问题。”亨利摊了摊双手。
“那好,我可以把大致知道的一点情况告诉你……”余生海不再犹疑,跟亨利讲了起来。
父亲与亨利在屋里交谈的时间有点长。雷宇天一直在外等着,无事可做,他就背起双手,看起了窗外的树木葱茏,远山绵延。青色的远山间总是有一些朦胧的东西飘升着,分不清是雾还是云朵。
终于等到父亲出来,亨利被安排了下蹋的酒店,父子俩则赶回公司。
“这个亨利,还真是会漫天要价呵,而且还有一堆这样那样的条件。”车里,余生海大摇其头,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会在屋子里同亨利交谈了那么久。
“这事,真是让爸操心了。”雷宇天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儿子,为了你,再高的价钱也不是事。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就好。当然,你的正常工作并不会受太大影响,该开的会要开,该推进的项目也仍旧推进。只不过,平时亨利约好的疏导时间,不能耽误。哪怕出差在外,也得让亨利跟上。这段时间,他就是你的贴身医生,我已经为此付过足够的钱了。但你稍稍注意一下,在公司那些下属面前,亨利的身份不能是医生。就说成是你的临时助理好了。一句话,低调点,不必大加宣扬。”余生海叮嘱。
“没问题,按您和亨利医生说的办。”雷宇天笑了笑,笑容里依然保持着感激。
此后的几天,雷宇天的疏导治疗便开始了。一如余生海所说,既没有在雷宇天的办公室进行过,也没有在他的住处。每次,都是找了幽静的场所,或者像上次见面那样的瑜伽室,或者在咖啡厅、茶楼的包间。
一开始,亨利关注的切入点,都是与雷宇天的头痛有关,针对头痛,作出一些安抚与疏导,但偶尔却会触及他失忆的问题。
茶楼的包厢里,两人如朋友一般促膝长谈着。谈到后来,亨利从包中掏出一本书来。他介绍,这本书对于心理焦虑烦恼之人有极大的好处,可以好好看看。
“来,我翻给你看看。”亨利起身走到雷宇天身边,将书摊开在他面前桌上。
“这本书的妙处在于,不仅能让人心情放松,缓解痛苦,而且,如果是晚上看的话,你的失眠也可以得到很大的改善,很大的改善……”亨利翻着那些纸张。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有磁感,越来越迷糊,呈现出一种与他的强悍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柔软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在雷宇天的视线与书页间晃动,就如同穿花蝴蝶,游戏在洁白的纸张间,看得雷宇天眼前一阵迷蒙。
“你看着这些纸张,他模糊着你的视线。这就是一本让你入睡的书,你的全身都升起一阵懒洋洋的困意,你的眼皮在合上,在合上……”亨利变得像一个大号的男保姆,在摇篮边为其间的婴儿唱
着摇篮曲一般。
终于,雷宇天的身子往后靠,整个身躯倚在了靠椅上,双手垂了下去,进入了睡眠状态。
“人最舒适的状态,就是面对自己内心的状态。现在,你已经完全放松,任由你每一个真实的念头,就像水中的泡泡,一个个冒上来。”亨利保持着那令人懒洋洋的声音。
“现在,你在想你的妻子。说吧,你的妻子青叶柔,她真走了么?还会不会再回来?”亨利喃喃着问。
“是的,我在想她。”雷宇天张动着嘴皮,脱口而出地回答着他,仿佛丧失了自我,完全受着亨利的牵引,“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对我……”
“也许,她只是暂时避开一段时间。你想想,也许她和你有别的约定?”亨利又诱导说。
“是的!他和我有约定。”雷宇天不由自主地说。
“哦,那是什么样的约定?”亨利眼睛一亮,声音却自然而然。
“她和我约定……一辈子纠缠不休。她要和我水火不容,下一次再见面,她会给我最痛苦的报复。为什么,明明是她骗了我三年,是她差点害死我爸,她反而要这样恨我。为什么……”雷宇天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流露出不解与痛苦,乃至恨意。
亨利听罢,眼中的光亮又淡了下去。
“或许,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亨利最后再试探道。
“或许吧,但是,她别有用心地接近我,这个不会是误会。她那样对我爸……那也是我亲眼所见。她说她恨我,其实,我更恨她!”雷宇天面上恨意更浓。
亨利听完,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出了某个答案。
“好了,继续放松,放松。舌头抵住上腭,没错,你刚刚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一直放松着,睡得真香。你梦见漫山遍野的花草,梦见飞鸟、白云。”亨利见雷宇天潜意识中回答出来的依然是对青叶柔的恨意,便不再继续试探,而是开始收尾。
“你梦见动听的溪流。”亨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举起精致的茶壶,往茶杯中源源注入,顿时,便响起潺潺之声,完全就像是溪水在汩汩流走的欢声,赏心悦目。
“太阳从天边升了起来,照在草叶的露珠上,也照在你的脚边。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醒来,醒来……”亨利继续牵引着雷宇天的潜意识。
雷宇天缓缓地、缓缓地,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卜一看见眼前的亨利有些微微一惊,继而又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他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沉浸在梦中的恍然表情。
“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雷宇天为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
“是的,你就是睡着了。你看了一小段这本书,然后再加上我的语言配合,你变得很放松,愉快地进入了梦乡。这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对你的入睡有不小的帮助。送给你了,当然,平时没有我在旁边进行语言配合,效果可能没那么明显,但是对精神舒缓是大有好处的,间接意义上,也可以辅助改善你的头痛。”
亨利将那本心理书籍交给雷宇天,就好像刚刚他悄悄问雷宇天关于妻子的那些话,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