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怒道:“屁话,我国公府认定的人居然会不敢肩挑重担,简直是笑话,也罢,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少年没上战场,但这一回倒要亲自出马了,一代不如一代,等我们这一代老骨头都完蛋了,我大明江山要靠你们这帮软蛋来支撑,恐不久已,哼!”
张懋怒气冲冲佛袖便走,快要跨出花厅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宋楠的声音道:“老爷子,皇上未必会同意由我领军出征,也定会有人反对,就算我同意又如何?”
张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转身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当代价足够大的时候,没人敢再胡作非为,也没人再将社稷江山置之脑后而只顾自己的利益,这时候谁要是再胡来,便是皇上的敌人。东昌府已失,衮州府旦夕便失,这代价已经是朝廷不能承受的了,这时候没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也很少有人敢再担此重任,是真英雄便要站出来了。”
宋楠心中澎湃,缓缓点头,张懋老而弥坚,这一番话确实是至理。
“当然,摆在你面前的绝非坦途,你以往虽表现出智谋超人,每有出人意表之举,也做成了不少的事情;但一旦你接手剿贼重任,之前的一切都将归零,成功了,你便将成为朝廷柱石,失败了你便失去了一切,包括你奋斗得来的一切,连我都无法挽救你,你要想清楚了。”
宋楠怔怔思索,这恐怕也是多数人不敢接受此任的原?的原因,责任实在过于重大,即便是张懋,也不敢让张仑去担任此职,因为即使是国公府,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失败。对张懋而言,既想在此时展示英国公府一系对朝廷所起的砥柱之用,又要将风险降到最低,那么选择自己则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是说张懋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张懋当然希望自己能成功,但自己便是失败了,对国公府来说,损失足够承受的住,这便是事情的真相。
宋楠心念电转,他当然可以选择拒绝,皇上总会指派某人替代徐家父子出征,自己也许根本不在考虑之列;自己大可在京中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无功无过,倒也逍遥。但是同时失去的也是最大的一个机会,能够晋身为大明朝重臣的机会,一个真真正正力挽狂澜的大明重臣的机会。
而且,藉此机会,自己将更进一步,可正式成为京营勋戚中的一员,虽然自己被封为伯爵,自己可没被被授命任何军职,这和老牌的勋戚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也许在被人眼中自己只是个暴发户,在皇上眼里,自己也还没到能将军队交给自己的地步,这一次便是一个横跨这个障碍的最大契机。
当然,代价的巨大,也让宋楠心中打鼓,越是拥有越多,便越不敢冒险,这是人的通病;但宋楠后世带来的冒险和永不满足的倔强终于占了上风,而且他还欠着深宫之中一个人的承诺,那个承诺必须要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无人敢对抗自己才能兑现,这一切都需要宋楠去接受这个挑战。
宋楠的眉头逐渐舒展,脸色也逐渐变得柔和,嘴角也带了微微的笑意,终于抬头对张懋道:“老爷子,我同意了,只要你能说得动皇上。”
张懋哈哈大笑道:“老夫便知道是这个结果,你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你是个赌徒,远离不了赌桌的诱惑。”
宋楠微笑道:“对,我是赌徒,我愿意以身家性命来堵上这一局,若我败了的话……”
张懋打断宋楠的话道:“你若败了,你宋府所有人等,将终生受到我国公府的庇护,谁跟她们过不去,便是跟我英国公府过不去。”
宋楠一拱手,抓起酒壶咕咚咚连灌数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