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恨不能如苏澈一般沉沉的昏睡过去,如此继续做着大梦一场,才不必听到那种刺痛崩裂的低喃,刹那间浑身僵硬,就那样睁着眼睛熬了一夜。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做梦的时候在喊秦玥的名字……
林潇心里无比复杂,他恨透了秦玥夺走苏澈的宠爱和关注,可是她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对那人却又是割舍不下,迎头擦肩而过时漠然以对假装毫不在意,转过脸来情顷刻间崩裂。
她真会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玥只是一个可悲的利用工具,却不知皇帝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动了真情。
……
忽的门口传来一阵剧烈挣扎搏斗的声音,诸位宫君悚然一惊,皆是举目向发声处看去。
只见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宫监,动作粗鲁的将一个男子生生的拖拽进来,那男人口中显是堵了白布,虽发不出太大的动静,仍是疯狂的唔唔叫唤着,掩藏在发下的那一双凤眸渗着血丝,看着是狰狞恐怖至极。
众人看他兀自狂肆挣动,惊得脸色微白,禁不住往后背的椅子上靠了靠,唯恐对方一时暴起伤到了自己。
秦玥将门虎子,虽说身后已无依无靠,总还有一身武艺在。
林潇眼眸一暗,沉声道:“这是何意?纯贵君好歹是皇上的人,这样像货物一般随意拖拽凌辱,有伤我皇室尊严。”
司徒若云又是惋惜又是哀伤的看了秦玥一眼,叹气道:“臣夫也是不得已,纯贵君功夫了得是人尽皆知的事,若非这样着了人拿住他,咱们这长春宫可不就成了屠宰场?”
“皇后有所不知,昨晚上御膳房闹了贼,恰好臣夫身边的小厮秋容去端那坛烹在炉子上的虫草汽锅鸡,谁知道就看见他身边的大太监王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话音刚落,秦玥眸中迸发出赤红的血色,双目圆睁着向前疯魔似的一扑,重又给那几个宫监死死按压在地上,他本就好几天未能梳妆了,那凌乱不堪的发丝疲然坠在脑后,看着更叫人心生嫌恶。
司徒若云渐渐地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泪,继续道:“臣夫本以为就是只老鼠想着偷点吃食罢了,没往纯贵君身上想,谁知道逮住一搜身,竟从衣服内衬里找到不少红色粉末——”
“也不光是上衣里边,臣夫看他像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了,于是再不敢用那汽锅鸡,顺便把旁边一道烹着给柳贵君的鸽子甲鱼汤也拿去太医院验了,果然是纯正的鹤顶红。” 他哽咽着说着,眼底渐渐染上浓重的不敢置信,面色愈发苍白:“臣夫虽然后面和阿玥哥哥有些嫌隙,可好歹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也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要下此狠手……”
满座哗然,却是无一人怀疑司徒若云的话里有
po壹8k.问题,鄙夷、敌视、讥讽的目光一应的落在秦玥的面上,像一柄柄锋利冰寒的利剑,近乎要活活的将他的脸戳成了筛子。
柳曦言惊怒交加,上前狠狠的对着秦玥的脸就是两个耳光,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原来就借着你母亲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想着离远点也就是了,如今秦家人罪有应得,我只觉得你总该学会安分守己,也不曾落井下石报复什么!不料还是丧心病狂,死不悔改,真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自打从灵岩寺重伤回来便一直高卧在床上养着,加之柳家人屠的差不多了,总归是心情沉闷,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紧绷着,如今正是得到了彻底的爆发。
秦玥头都给打的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着,鼻腔缓缓的有股热流涌出,显然是柳曦言情绪激动时下了大力气,导致黏膜破裂出血。
外头的知了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叫着,夏日渐渐地高了,空气本是温暖的,秦玥却觉得浑身的发凉,背上也是冷汗涔涔。
他想起昨日出宫送走母亲和姐姐们的时候,她们无奈而悔痛的眼,并无哪怕一丝一毫的怨怼,临了上路时,素来如珠如宝疼爱自己的家人也只是留下一句:
“阿玥,后宫人心险恶,以后定要谨言慎行,此去天高路远,我们已是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了。”
他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如何经得住这样的屈辱折磨?又何曾有人如今日这般,像看待蜚蠊老鼠那样看他?
司徒若云从座椅上起身,跪在寝宫的乌金地砖上:“虽说臣夫和纯贵君曾经有些情分,可如今他愈发乖戾狠毒,臣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祸乱宫闱,再不处置,只怕诸位哥哥们都要日夜难眠,求皇上皇后明察,既是给臣夫和柳贵君一个公道,也算给往日在他手下含冤横死的一干宫君下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