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君长川低声笑道,“这可都是因为你啊,薛景阳。因为你,他才去背叛白素清,因为你,他才会被白素清下毒,也因为你,他才会舍弃识死去。”
“你说你是不是该死啊,薛景阳。”他边笑边走,幸灾之意一览无余,“你说他是你今生视若珍宝之人,可他的大风大浪却都是你给的,他因你的错,你的愚蠢,死了两回,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都是你啊。哈哈哈哈……”
薛景阳不再挣扎,他保持着跪下的姿态,颓然垂下了头,恐慌麻痹了他的四肢,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他感觉不到疼痛,唯剩令人绝望的黑暗将他紧紧包围,沉重到无法呼吸。
苏苏……
苏苏。
全身的伤口都在发痛,裹住他伤口的布条已经被血重新浸透,他在黑暗中不断的咳嗽,却还是遮不住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空洞的地牢中,他的每一次抽噎都显得如此清晰可闻。
剧烈的咳嗽充斥在冰冷阴森的地牢里,看守的人终是忍不住,走进来斥了一声,“你他娘声音能不能小点?!吵到老子了不知道吗?”
薛景阳抬眸,一双眼里尽是血色,如同一头恶虎,他死死的盯住了牢前站着的人,骇然之意瞬间穿行过心底,来的人有一瞬的失声,接着便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原来的岗位。
与此同时,十陵教的殿里,君长川慵懒的枕入了宝座中,手中折扇轻摇。
“启禀教主,六道盟的人有事相报。”台阶下,有下属匍匐在地上,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君长川指尖凭空一点,那面铜镜便似水一般像周围推开了一层涟漪,紧接着,有一张青稚的脸庞映在了镜中。
“初少主,别来无恙啊。”他嬉笑着,从宝座上直起身子,“苏灵郡怎么样了?那个毒,可是清完了?”
“嗯,余毒也被清了,”镜子那端的人冷声回道,“这几日的作法,他已经开始有微弱的呼吸了,但好像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他的识……似乎是被困在了什么里面,我唤不回他的识,只能先暂时让他的身体恢复过来。”
君长川:“那就先保住身体再说,反正他躺在那里又跑不掉。”
“但……”那人犹豫了一下,拧起眉,最终还是转开了话题,“魔君说过了,白素清如果等不到苏灵郡,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我们要准备好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君长川摆摆手,“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发展,他白素清是能拆了魔教不成?”
“呵呵。”那人垂眸淡淡一笑,“那可未必,况且我死了不要紧,要是苏灵郡又回到他那里,事情就更棘手了。”
“嘁。”君长川不屑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上次薛景阳闯六道盟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你的脸了?”
“是。”那人淡淡回道。
君长川:“他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是。”那人点点头,“他在鹿鸣谷的时候被苏灵郡所救,所以也就自然认识我。”
“那难怪……难怪他不敢跟苏灵郡说你的事,”君长川饶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话说这个苏灵郡也是蠢得可以,你跟了他五年,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镜子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你以为我是你吗?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复仇?”
“别说这个了,”君长川眉梢一挑,“你这次找本座什么事,是魔君是有什么新吩咐了吗?还是你想到了万全之策?”
“暂且没有吩咐,我也没有万全之策。”坐在铜镜另一头的男子目光冷冽,虽是年纪轻轻,但眉宇间已有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之气。
“你还真是……怎么,你自己闲着没事做就来骚扰本座吗?”君长川不耐烦的挥袖,想要灭掉水镜,“本座给苏灵郡吸毒已经浪费了很多灵力了,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没事就别老找我了。”
“等下,”那人抢在他灭掉水镜之前开口道,“君长川,你灵枢拿到了吗?”
“灵枢?”君长川微微蹙眉,颇有不爽,“初弈你是有病吗?苏灵郡在你那里,你问本座灵枢?”
“……第一,我没病,第二,不是我问的。”被叫作初弈的少年冷色道,“是魔君问的。”
“嘁,少拿魔君来压我。”君长川翻了个白眼,合上折扇,不急不慢道,“本座怎么拿的到灵枢,你不如等苏灵郡醒了,亲自问问他。话说本座对他醒来看到你的样子很是有兴趣,你不妨把水镜放到旁边,让本座亲眼看看是个怎样有趣的场景?”
初弈:“……”
“不过你也可以继续骗他,毕竟你骗了他五年,”君长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初弈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我蛰伏了五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去欺骗他?我早就累了,你以为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胆小怕死的孩童很容易是吗?”
君长川:“本座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嘛。”
初弈不动声色:“你不要把另有所图说的这么好听。”
“啧啧啧,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君长川用折扇在手中轻轻敲击,似笑非笑道,“跟杀父仇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住口吧。”初弈冷笑,“薛景阳呢,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暂时先把他关在暗牢里,毕竟他日后也是本座的人,还不能下手太狠。”君长川笑着重新躺回了他的宝座里,“如此的人才,若是能当本座的护法,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不要浮生剑了?”初弈有些意外。
“浮生剑?”君长川蓦地一笑,“本座可不想用那么邪气的剑,既然薛景阳现在已经可以幻化浮生剑,那为何不让薛景阳做本座的那把剑?我想,那一定比浮生剑厉害得多了。”
“你打算怎么做?”镜子的另一端声音显得有点迷茫。
“封住他所有的记忆,从此以后,只衷于我君长川一人。”
“呵,那我先恭喜你了。”初弈嘴角微微扬起,又道,“苏灵郡的事,我会亲自答谢你的,你想要的东西,我会派人不日送到。”
“谢本座做什么?”君长川斜了他一眼,“不过一颗还魂丹而已,本座这多得是,你若真想谢我,还是快点把本座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初弈:“已经在送的路上了。”
“那本座也就不陪聊了。”君长川言罢一挥袖,水镜顿时恢复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退下吧。”他撑着脑袋,对下属道。
“是。”
下属们依言退下,偌大的殿中,又恢复了清冷,午后的斜阳透过镂花的窗户,将影子斑驳的透了进来,留下了支离破碎的花纹。
“呵,真是有趣。”他轻轻勾起唇角,一手抵着眉心,微微舒了口气,“该换护法了。”
初奕的事情会在后几章解释,苏苏在下一章啦,请各位大大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