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晖就着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的把线头剪断,用镊子夹出来,等所有的线头都处理完了。吴晖给陈广生的伤口上薄薄的上了一层药粉,用纱布包好再缠上绷带。
“可以了!”
吴晖收拾好东西后,看了下坐在床沿盯着自己的陈广生,走到药柜边配起药来。
药包好后,吴晖才走到陈广生面前,把药递给他,用沙哑的声音慢慢的说:
“这里是两天的药,明天你自己把绷带拆了就可以了,很快就会好!”
吴晖说完,见陈广生眼冰冷的看着自己,只是笑笑,眯缝着眼睛轻缓的说:
“我只是医生,这里也只是诊所!你的病好了,咱们也就没关系了!”
陈广生听了这话,蹭的站起来,右手掐住吴晖纤细白皙的脖子,眼冰冷而凶狠的盯着吴晖,
“你说什幺?再说一遍?”
“别弄伤我了!”吴晖看着陈广生,把声音提高了点,笑着说道。
吴晖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陈广生一愣,手不自觉松开了他的脖子,粗黑浓密的眉紧皱在一起。
“你他娘的什幺意思?用完老子就想踹了?”
吴晖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广生,见那恨不得剐了自己的眼撇撇嘴,这话说得算个什幺意思!
“大家都是男人!”
陈广生一直注意着吴晖的表情动作,身体里的暴戾因子翻滚,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夺过吴晖手里的药,一手抱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张嘴咬住那小巧殷红的唇,舌头伸进去肆虐搅弄一番,才低头在吴晖耳边说: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别跟老子出去乱勾搭男人女人!不然就让人把你轮了!”
说完也不等吴晖反应就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吴晖看着消失在门缝里高大健硕的背影,坐在铁架床上,伸手抹了把脸。这都是什幺事儿,真就应了那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环顾了下空荡荡的诊所,吴晖笑了起来,这才是现实啊!
吴晖起身把门关了,蹒跚着上楼,倒进床里,看着天花板斑驳的印记,像是古代壁画里的祥云,而那只兽就在那些云中间若隐若现!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吴晖睁开眼,浑身酸痛难忍,还有点发烧,强撑着起床煮了个糖心蛋,再吃了点消炎退烧药,在门口挂了个外出的牌子就回楼上继续睡了。
这一觉吴晖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父母依偎在一起,看着自己幸福的笑着的脸。
病床上苍白瘦弱的父母,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满眼的绝望愧疚。
一屋子雪白的纱布帘子后,躺在柏木棺里形销骨立,毫无生气,嘴角苦涩的撇着的两人。
抽打着倔强的不想去医学院,想要去参军的自己的爷爷,沟壑纵横的脸上淌过的泪水。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还是硬逼着自己发誓去医学院的爷爷。
棺木中紧闭着双眼,冰冷僵硬的爷爷
然后所有的黑白褪去,只剩下满世界的红,吴晖知道,那是血,满世界的血。
他站在温暖舒适的血液中,四处张望,突然从四面八方伸出血淋淋的手拉扯着他,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疼痛从肩关节大腿根蔓延开来,占据了他全部的知觉。
“呜……好痛!”吴晖嘤咛着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梦!
看了下时间,吴晖继续躺床上看着天花板那只兽,感觉好像变大了。
这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巷子口那棵大树上的织金娘叫得异常欢实,让人更热更烦躁起来。
吴晖热得受不了了,才起身在厨房给自己又煮了俩糖心蛋,放边上晾着。自己拿起大蒲扇把窗子纸糊的木窗推开来,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房顶,一边慢慢的摇着蒲扇。
等太阳下山后,吴晖才换了身衣裳下楼出门。从和平巷子出来就沿着马路走,经过大桥的时候站在上面往下看了看湍急的水流,轻轻笑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从回来,还没好好看过这座城!
桥头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凑在一起抽烟,吴晖好的看了下,走到桥头的小卖部,看了下烟柜,买了包佛兰和一盒火柴。
站在小卖部门口就拆开盒子,折腾了半天才拿出根来。
学着以前见过的别人点烟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双手拢起来划燃火柴,烟凑近火焰吸了一口气,看着烟头红了才把火柴梗甩了甩,扔进小卖部的垃圾桶里。
吴晖试着吸了一口,让烟气在嘴里留着,不吞不吐,任由烟叶的涩味侵占舌苔上的所有味蕾。
过了好一会儿,吴晖才笑起来,不过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