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关了门,引婆婆进来,这才将怀里的布袋子打开。
昏暗的屋子里头,看不大真切,但布袋子里亮闪闪的银子,还是格外招人的眼,光看着都有两百两不止了。
“这是......”
林氏抱着布袋子,指尖不停抖动,一下子哭了起来。
她男人死的时候,她没哭。
因为婆婆和孩子全都只靠着她,但凡她露出一点弱态,家里定然要慌了。
马上过年了,家里没有余粮了,她还是没哭。
心里打算着往娘家跑一趟,总能把这年支应过去。
可她愁啊,来年婆婆要吃药,两个儿子要长身体,这些少了一文钱都不行。
以为就要过不下去了,家里一下子多了一大笔银子,这日子就能继续往下过。
“娘......这是太子殿下给咱的抚恤银......明儿就替你请大夫去,给两个小的一人做一件衣裳......前儿我都瞧见儿子的裤腿都短一截了......咱们割点子肉,好好过个年!”
老太太也一下子哭出了声。
还以为他们这个家就要散了,谁知道柳暗花明。
这次大战伤亡的将士们,总共有二千多人。
许多人家都如这家似的,原以为日子要过不下去了,谁知这次朝廷格外优待。
给的抚恤银丰厚,抚养儿子、照顾老母都没有了后顾之忧。
说到底还是托了太子福,不知不觉中,太子在武将中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是除夕夜。
宁容和太子两个起了个大早,用过膳,夫妻两个圈在屋子里写对联。
这本是太子该做的活,只不过如今他正“病着”,可不就落到了宁容头上?
因着只两人在内室,太子也不坐躺椅了,他径直起了身,站在宁容旁边研墨,顺便点评一番。
“这个字写的不错,这个字少了几分筋骨,回头字帖还是得练起来才行。”
宁容一听气哼哼的甩了笔,“殿下字迹好看,笔力遒劲,风骨绝佳,要不殿下来写吧?”
毓庆宫不算大,可也着实不小了。
要贴的地方实在多,光是福字写到后头,她都有些手抖。
偏边上这人,有时慢悠悠的躺着、有时爬起来研研墨,姿态潇洒,半点生病的模样都没有。
太子背后细小的伤口,全都好全了,夫妻俩站在一块,说不得他都要比她白了。
如今她替他干苦力,亏得他还要说风凉话。
宁容能高兴才怪。
挺着肚子弯着腰,本就难受,写个差不离就得了,又不是考科举。
胤礽一下捏了她的鼻尖不放,“孤不过好心提点你几句,还生气了?”
他可不是“软趴趴”的太子了,恢复正常以后,他如今是“孔武有力”的太子。
小女人再耍小性子,他就把她箍住,狠狠亲亲她!
他松了手,宁容的鼻尖留下一个红红指印。
还没用力呢,就留了痕迹。
真是个娇气包。
宁容揉揉鼻子,倒也没生气,就是写的烦了。
胤礽上前几步,贴在宁容的后背,捏住她的指节,引着她用力。
“......这一撇要稍稍重些,再轻轻的带过来......”
两人离的极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太子胸口炙热,又是恢复成了可以依靠的模样。
两人身上的香味交叠,到了后头,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把人拥在怀里,胤礽满足的叹息。
差一点,他以为自己要离开她了,还好,还好。
将怀里的人转过身来,对上她盈盈如水的眸子,他往前几步要亲她——却被她跟前的大肚子,隔绝在了原地。
太子扶额。
他好了也没什么用,她大着肚子,照样能看不能吃。
宁容咯咯笑起来,重又回到案前写字。
夫妻俩齐心合力,把福字写完,叫宫女们仔仔细细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