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许长安双目幽深。
“我娘、你爹都同意,但是我……长安,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我其实不是很想娶你。不不不,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这,跟你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这个。”
吴富贵翘起大拇指,有点语无伦次:“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啊,不对,我好像还比你大一岁,但这不重要……”
得知自己的婚事就被定下,许长安原本惊恐愤怒,这会儿看他这个样子,倒没忍住被他给逗笑了。
见她没生自己的气,吴富贵悄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许长安是个姑娘,长的也漂亮,可他之前从来都没把她当成个姑娘来看。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容貌俊秀的纯爷们,跟他心里对未来娘子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试想一下,勤奋、上进,处理事情一丝不苟,打理铺子井井有条,这不是跟他娘一模一样么?他已经有这么一个老娘了,哪里还能再找这么一个媳妇儿啊?
“所以我就说,我得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再做决定。想着来问问你的意见,看看你能不能反对一下。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想……”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许长安笑了一笑,给与肯定。
要不是今天他开口,她还真要被蒙在鼓里呢。
吴富贵试探着问:“是吧?所以你也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嗯。”许长安点头,“我不想嫁人。”
现在她就几乎要保不住金药堂了,如果嫁人,那估计更是没可能了。
“不想嫁人”这种话在旁人听来惊世骇俗,却格外的对吴富贵的脾气。他本就离经叛道,听见这话,立刻附和:“那是,长安你这样的,怎么着也得娶一个回来。”
本以为许长安可能会生气,却不想她很认真地说:“言之有理,我若不成婚也就罢了,我若成婚,还是得招赘。”
吴富贵一愣,继而赞赏:“不愧是你。那,我回去怎么跟我娘说?就说你看不上我?”
许长安略一思忖:“你就说,我不能生育,还十分霸道,若真嫁你,就一辈子不许你纳妾。”
吴富贵讶然:“你不能生啊?是因为小时候受了寒还是这次受伤啊?有没有请其他大夫看过?”
许长安默默地斜了他一眼。
“啊——”吴富贵顿时明白过来,他瞪大眼睛,再次翘起了大拇指,“长安你真仗义。我娘要是知道你不能生,肯定不会让我娶你。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对你不太好?”
许长安摇头,干脆果断:“不会。”
吴家这边婚事不成,难保父亲不会跟其他人家议亲。对外说自己不能生育是拒婚的绝佳理由。
吴富贵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摇头:“不行,你讲义气,我也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扛。这话说出去对你不好,你将来还得招赘呢。这样吧,我回去就说,我实在没法把你当女人。我娘如果逼我,我就出家。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肯定不舍得……”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情大好,看见那只狸花猫,还“喵喵”学两声猫叫,弯下腰,试图用扇子来逗猫。
猫吓得往树丛里钻。
许长安连忙提醒:“你别吓它了,它胆子小。”
“哦。”吴富贵悻悻收手,忽的又想起一事,“不对啊,你爹要收个嗣子。你这嗣兄弟,能同意你招赘吗?”
许长安哂笑:“为什么要让他同意?谁告诉你,他一定就会成为我爹的嗣子?”
吴富贵眨了眨眼,他虽然对家里绸缎生意不上心,但思绪转的可不慢,一下子就猜中了许长安的心事:“你不想让他入嗣许家?”
许长安轻轻“嗯”了一声:“我不希望金药堂在别人手里。”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吴富贵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皱眉:“不过我看你爹好像认准了他一样。”
说到这里,许长安就有些烦躁。
觑了一下她的色,吴富贵压低声音:“长安,你既懂医术又会制药,何不悄悄弄点药——了他?不知鬼不觉。”
他说着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
许长安看着他,有些头疼:“杀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她固然不喜承志,可她知道,两人本质上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利益之争罢了。何况她学医是为救人,而非害人。
吴富贵讪讪地说:“我就这么一说嘛。我听人说,他是你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
“嗯。”许长安点一点头,“对了,你们家绸缎贩卖,跟外地行商打交道比较多。你能不能帮我留心一下,找找他的父母家人。”
她安排小五去做了,可小五毕竟力量有限。
如果承志亲生父母仍在,且不同意他入嗣许家,那她爹也没办法,不是吗?
吴富贵当即一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他们的“婚事”不成,当然不好在一块儿待太久。吴富贵瞅准机会在狸花猫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扇子后,拔腿就跑。
只留下喵呜喵呜生气的狸花猫。
告辞之际,许敬业关切地问:“贤侄,不多坐会儿?”
吴富贵故意板着脸,叹一口气:“不了,小侄告退。”
他这一叹息,许敬业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吴富贵前脚刚走,许敬业就对义子说:“我觉得这事儿,可能没成。”
承志也这样想。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这俩人婚事极有可能成不了,他心情竟莫名好转,喜悦在心里咕嘟嘟直冒泡。不过看义父眉头紧锁,他不好喜形于色,干脆也跟着做出一副沉痛模样,重重点头:“嗯,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