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的爽意还是有的。
就当是节省力气吧。
泽卡莱亚瞥了金发少女一眼, 少女虽语气平常, 但兴奋的眼眸已经出卖了她旺盛的好心……
她本就不打算隐瞒,或者说事情的真相越多人知道越好。她思索一番, 便从王都的那把火开始说起。
之后包括圣团死了无数团员、三区位魔自爆了、副区的问题还有八区幌子似的比斗、新圣女与位魔纠葛的往事……月亮渐渐开始走下坡路, 天上的星点不再有子夜时的明晰。
少女们边走边聊, 时间飞逝,她们很快来到了半山腰, 根据安妮特的指引找到了一条结冰的溪流,随之坐下休憩。
安妮特诧异于王都的动乱,她想象中的王都理当永远歌舞升平……不过她最在意的果然是新圣女:“她居然有光明原力?凭什么?”
泽卡莱亚耸耸肩, 表示这不是她能置喙的问题,并保险起见加了句:“我也有光明原力,我认为你提前知道下比较好。”
“……”少女幽幽地瞅了泽卡一眼,来到偏远的区域后,不再有攀比、私利等风气影响,她心态已然平和许多。至于先天条件这种事……
唉,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光明原力这种东西,她不管怎么强求,都不可能获得的。
她心里安慰自己,嘴上却故作满不在乎地问:“泽卡莱亚,你觉得是新圣女好,还是我比较好?”
少女满腔期待等着答案,希望能得到她为人更好更可靠的支持与证据。
泽卡凿冰的手停顿一瞬,继而规律地凿起来:“你们差不多吧。”
“是真的差不多。”
西莉野外任务总爱偷懒,却性格温软好说话。所以有关文书研究上的讨论不论谁,都能与她侃侃而谈。
安妮特则恰好相反了,对方野外任务积极,可性格霸道独裁,曾经研究部的小组作业……一定要她说了算。
所以差不多吧。
一旁的阿比嗤笑几声。
她方才刚巧查看了这位前圣女的记忆,这种脑子里塞满愚蠢害人计划的女人还敢问自己和别人比好不好?她可真是不怕丢脸啊。
这笑声与话语落在安妮特耳中,便成了泽卡谁也看不上。她张了张嘴,兀自转移话题:“我们继续走吧?”
“好。”
第八领区。
位魔弗斯着手撤出地脉时,阿撒兹勒提前做好了准备。
青年全贯注地盯住地脉,先前瑟德自爆他一直停留在地上,视野未曾潜入,因而不了解地下的秘变化。
恶魔与地脉的脱离有点像是人类的皮肤与血肉剥离,尤其在位长久的位魔。由于力量的深入,肉体极容易与地脉黏连,整个过程要持续许久。
弗斯大概有些焦虑,一系列分离的动作极为粗暴。
身体传来阵阵痛楚,弗斯浑然不觉。他是从副区的边缘地带开始切断与地脉的联系的。
地脉的更深处,蛰伏已久的阿撒兹勒将一切看得极为清楚——当领区的细枝末节没了位魔的血肉作为缓冲,地下的脉络与深层的岩浆居然十分平静,并无曾经那样瞬间滔天冲起的趋势!
就好像两个敌人互相争斗了千年,一个敌人始终被另一个敌人苦苦压制,这般压制了三千年,另一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性地投降,再也翻不出水花了。
为了确保安全,阿撒兹勒决定再等待一段时间。
看看地脉是反应迟钝,还是趋于彻底稳定。
另一边,四区潮湿的地域中,弗斯也在端详。
泥土散发着阵阵清香,不见曾经毒素弥漫的恶臭。
他接手四区位魔大约是六百年前,具体记不清了。那时候的地脉狡猾多端,他只要稍稍精力不济,那些混杂在热浆中的毒素便叫嚣着席卷涌上,他一度与毒素斗智斗勇到想一头栽进母池,回炉重造。
不过在他的治理下,四区不仅中心领土的小麦一再丰收,连边缘地区也渐渐能种出无毒植物了,现在更是——他建造的房子周边绽满了色彩缤纷的鲜花。
恶魔生于热烈艳丽的岩浆,并为鲜艳的色泽而着迷。
弗斯目光沉沉地凝视地脉,他辛苦工作了百年,现在居然说什么地脉不需要他了,人类也不需要他了……简直一口否定了他几百年的劳作……他何其能忍。
可现实竟然真当如此,他撤出了全部的边缘地脉,这些曾经最毒最不稳定的区域,如今比领主庄园内的湖泊还要来得平和温柔,一丝涟漪也无。
“…哈,哈哈哈。”弗斯忍不住讥笑。
亘古的月光下,岁月一派静好。这个由他亲手打造的乐园,率先抛弃了他。
如今细细想来,瑟德的自爆是否也与这次的发现有关?
……
第八领区内,阿撒兹勒观察到的情况与弗斯稍有不同,但基本相差无几。
上层地脉没什么变动是事实,而下层地脉,那些最核心的地方,阿撒兹勒发现他的本体仿佛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
怎么说呢,若说他现在的身体源自于母体,而“母体”处于沉睡状态,被潜意识主宰,那么历经漫长的时光后,“潜意识”逐渐成为了新的“主意识”。
他偶尔想与肢干沟通都在不同领区遭到了不同的待遇。
现在当弗斯的身体撤出后,母体更是自发地加固顶上上层空隙……令阿撒兹勒头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