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菩提城遍布燃香味,厚重却又不刺鼻,燃香味中夹杂着香火的气息,居然异的有些和谐。
两个人护着姬涧鸣顺着人流往前走,越往前,燃香的厚重味就越浓,人也越来越多,有修士、也有凡人,但很异的,周围的喧哗声却越来越低。
秦拂问旁边一个佛修:“道友,敢问这些人都是要往哪里去?”
那佛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个时间来菩提城的,难道不是要听佛子宣法的吗?”
秦拂了然。
浴佛节将近,佛子要为来往的朝圣者讲经宣法。
她谢过那位佛修,然后随手给三个人捏了个隐匿身形的法诀,避开人群往佛子讲经的地方去。
她隐匿身形的时候,又有一道识扫了过来,这道识比刚刚进城时扫过的识更加强大,应该是禅宗那边已经知道了有陌生元婴期修士进城,着意关注了一下。
秦拂丝毫不受影响,带着两个人爬上了一座高塔。
高塔之上依旧人满为患,可见佛子的受欢迎程度,但也总好过下面的人头攒动。
下面那些人多是朝圣信徒,期盼着和佛子近距离接触聆听佛音,所以宁愿在下面挤着,但秦拂他们不过是看热闹的,有热闹看哪里都无所谓。
从高塔上往下看,一座巨大的讲经台赫然撞入眼眶,讲经台通体由白玉铺就,从上往下看去是一朵完整的莲花的模样,在那白玉莲花的花蕊处,一座玉台拖着金莲缓缓升起。
传说中的佛子就端坐于金莲之中,以他为中心,周身近千张蒲团,都坐满了信徒,有更多信徒宁愿站着听讲经也要朝这里涌过来,只为一睹佛子真容。
可明明这么多信徒,整个讲经台却依旧鸦雀无声,只有佛子温和又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在整个讲经台流淌着。
数以千计的信徒眼中带着爱戴,近乎狂热的看着金莲上的佛子。
不知道是玉台之上的金光太过闪耀,还是秦拂这个位置不太好,秦拂一眼看过去,以她的眼力居然看不清佛子的面容,只模模糊糊的能看清金莲之上一个白衣端坐的身影,那身形有些清瘦,光头之下是一张在金光之中模糊到近乎圣洁的脸。
秦拂下意识的就用了点儿灵力去看。
然而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玉台上正讲经的佛子似有所觉般的抬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秦拂立时就察觉是自己逾越了,她立刻就收了灵力,为了表示歉意,她收了灵力之后也不曾躲闪,站在哪里微微低着头,不去看玉台之上的佛子,却任佛子打量,脸上带着抱歉的色。
秦拂察觉到那视线在她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秒,又云淡风轻的收了回来。
而从始至终,玉台之上的讲经声没停过半刻。
佛子的视线收回去之后秦拂猛然松了口气,立刻掐了个隐匿法诀,又掐了个隔音法诀,这才敢抬起头,也不敢往佛子的方向看了。
她正庆幸佛子没计较她的失礼,天无疾淡淡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我们阿拂看见佛子长什么模样了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秦拂的错觉,她总感觉这声音带着些许酸味。
可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又见天无疾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只是随口调侃。
她忍不住唉声叹气道:“你别笑话我了,刚刚若不是佛子不与我计较,我差点儿当众出丑。”
佛子论实力的话,在修真界和墨华齐名,论名声的话,在佛修中和青厌尊者齐名,刚刚她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的就用灵力去窥探人家,于情于理都是失礼,人家不和她计较真的算是大度了。
天无疾却轻笑一声,说:“这个其实委实不能怪你的。”
秦拂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天无疾低头看向玉台,不急不缓道:“历代佛子都会修习禅宗一门叫宿望经的法典,此法典具体有多大威力外人不知,但修习过此法典的人,从身到心佛性更盛,这样佛性满身的人,会吸引同样身具佛性的人。他修为远高于你,你看着他想一探究竟也是正常,不必自责。”
秦拂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费解道:“你的意思是,我身有佛性,所以才会被佛子吸引?”
天无疾点了点头。
秦拂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可师叔明明说我是剑道天才,身有佛性又是什么说法……”
天无疾笑道:“佛性这东西,按照佛修们的说法,万物皆有佛性,万物皆可成佛,有可能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都会身具佛性,你能被佛子吸引目光,大概也不过是身上的佛性相比于旁人来说浓厚了一点儿罢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佛子成名已久,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你也不用觉得是自己冒犯了他。”
秦拂听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她又朝下看去,这次因为心中有了防备,她便没有了那种下意识的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玉台之上,千万信徒朝拜,白衣佛子眉目慈悲。
秦拂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眼熟。
可她确实又是第一次来菩提城,也是第一次见佛子。
但是修真者的直觉从不会骗她的。
秦拂下意识的在脑海中去寻到底哪里眼熟,不提防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话本。
那个话本中的一切在她脑海中早已模糊淡忘了,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却莫名觉得她理应在话本中见过这个场景。
那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直觉。
话本中……佛子曾出现过?
秦拂闭目仔细去想,却依旧一无所获。
她沉下心,低下头又去看下面的场景。
这场景依旧让她觉得眼熟,可是看着佛子,她却没有排斥或者厌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