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贺乾渊说了这两个字,但是那面容却温柔了许多,他又拉过林枕棠的手往前走去。
过了片刻,贺乾渊又出了声,这一次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口吻,“我并未受伤。”
“那这些血迹……”林枕棠又迟疑着开口。
“都是别人的。”
见贺乾渊不明说,林枕棠便不再问了,她只乖乖跟在贺乾渊身旁。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宫门外,一片寂静之中,借着月色,林枕棠突然发现宫门外密密麻麻站着的,全都是士兵,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才进行过一场战争。
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不由得一窒,然后赶紧又转过眼去,装作不曾看到的模样。
此刻这些人俱寂静无声,夜色之中亦看不清楚有多少人,总之人很多,却是一丁点声响也没发出来。
这得多么可怕啊!
宫门口,秦羽看到林枕棠,恭敬道:“夫人请上轿。”
秦羽低着头,看到贺乾渊拉着林枕棠的手,他微微笑了笑。
果然,他看得不错,林枕棠会是那个拉将军出深渊的人。
话说回来,今日战胜,大将军记挂林枕棠,竟是没让军队回军营,而是率着这浩浩荡荡的长龙,候在宫门口等将军夫人。
不得不说,将军对夫人,极好。
想到这里,秦羽微微一笑,这个林枕棠,是他要找的人。
此刻,众人静默着看林枕棠上了轿子,然后将军也进去了。
早就听说将军宠妻,原本他们还不太信……
今日一见,竟比传闻更甚。
罢了、罢了……还是装作看不见,总之将军面前,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响动来……
轿子抬起,大军启程,夜色之中,这支沉默的队伍就这样排成长队跟在软轿之后。
软轿内,林枕棠面色有些苍白,她暗暗去扯贺乾渊的衣袖,声音微不可闻,“表哥,外边好像有很多人,我没看清,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人……”
听到身旁的女子怕了,甚至于那娇软的身子都在发抖,贺乾渊便大手一挥,将女子环在身侧,他声音冰冷,
“那是我的兵。”
“哦……”林枕棠微微红了脸,她刚刚还单纯的以为那是要偷袭贺乾渊的士兵。
不过想想也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贺乾渊对着干呢……暗暗偷袭还差不多。而这么多人偷袭的话,那也就不叫偷袭了。
“表哥带这么多兵,是做什么去了?”林枕棠有些惴惴不安,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屠了恭王满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乾渊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这句话听在林枕棠耳中,她惊得一个激灵。
恭王是外戚封王,外戚封王是十分少见的,这种情况别说是大齐,历朝历代亦是屈指可数,可见恭王绝对是权势不小。
这般风云人物,就这样被表哥轻轻松松地了结了?!
林枕棠一时间怔住了,半晌都未回。
而贺乾渊却面色如常,他覆下眼睑,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樱桃,取出里边的果核,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把鲜红的果肉送至林枕棠唇边。
他的动作随意,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今日做了多么举世惊骇的事。
此刻,林枕棠本还在想屠恭王满门的事,没想到贺乾渊会为自己剥樱桃,她顿了顿,然后张唇吃了。
“啊……很甜。”林枕棠贝齿轻咬,那樱桃甘甜的汁水便四溅出来,这个时节,正是樱桃最好的时候。
贺乾渊不说什么,他面容清冷,手指纤长而白皙,骨节分明,又拿过小刀轻轻地剥着手中艳红的樱桃。
看着贺乾渊这般漫不经心地模样,林枕棠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表哥,恭王不是去耆趾平反贼了吗?”
“不错。”贺乾渊听到这话,依旧面无表情,他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此时,看着情淡然的贺乾渊,林枕棠一时语塞,半晌,她才低声道:“恭王在前方平反,但是表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手中还有几万兵权,表哥也要想想,若是前线恭王反了呢……”
说话时候,林枕头不由得暗自腹议表哥实在是太不够道德了,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而听到这话,贺乾渊抬起头来,他情带着几分冷笑,“你想得长远。”
语罢,他又把剥开的樱桃送到林枕棠唇边。
看着林枕棠吃了,贺乾渊便拿过一旁洁白的绢帕,低首轻轻擦拭着,只是那一刻,与轻柔动作不同的是,贺乾渊的双眸冷厉,“恭王说是去平反,却早和耆趾的郡王龙患有牵扯,他想制衡我的兵力,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那一刻,林枕棠感受到了贺乾渊周身散发出来凛然杀气,一时间只觉得胆战心惊,甚至于往后缩了缩。
那人停下手中动作,樱桃暗红的汁液浸染在洁白的帕子上。缓缓的,他笑了笑,“今日他准备好了要取我首级,我本还有几分期待……可惜啊,废物。”
“听表哥这么说的话,表哥和恭王……交手了么?”林枕棠咬咬唇,说实话,这其中的道理她并不明白,只是觉得如果恭王在前线平反,表哥在后方动作确实不够磊落,但若是恭王根本没去耆趾,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诡计的话,如今的结局便也没什么了。
“自然。”贺乾渊说着,摸向了腰间带血的玉璏,轻声道:“还是我亲手杀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