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阿棠真乖。
林枕棠没想到贺乾渊会这么做, 她慌忙往后退去,“表哥……”
秦羽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毕竟, 他跟了将军这么久, 还从没见过将军为谁做过这些事。
但很快,秦羽又回过来, 面容平静地为贺乾渊递上干净的白帕。
贺乾渊亦是面无表情, 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怎样的举动。见秦羽递来白帕,贺乾渊便抬手接过, 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上的污泥。
在这不经意的动作间, 贺乾渊瞥过林枕棠,状似漫不经心, “今日去哪了?”
“今日, 枕棠去庙里还愿了。”林枕棠的脸微微有些窘迫, “是姻缘愿。”
听到这话, 贺乾渊抬起头来, “一个人么?”
“这……不是。”林枕棠打量着贺乾渊的脸色, 小心翼翼回答着,“不过也不是别人,是和我二哥。”
似乎是怕贺乾渊不信, 她赶紧又加一句,“真的是二哥, 他刚刚回房了。”
好在这话并未让贺乾渊生疑, 他没说什么, 只低沉地应了一声。
不过,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却依旧是眉目不善, 阴森郁气的模样。
明明刚刚还蹲身为她擦拭裙摆上的污秽,但是此刻,林枕棠小心翼翼探出目光,却未曾从那张脸上看到丝毫温柔。
贺表哥似乎无故生着气,可她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去军营,你若有事,便发信过来。”贺乾渊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目不斜视着大踏步离开。
其实,若不是贺乾渊这句话,林枕棠本还以为贺表哥是刚从军营回来,没想到这个点他竟是才要过去……特别是那个人此时长剑滴血,明明是已经取过别人性命的模样。
贺表哥是杀了人么……
这么想着,林枕棠抬首,看到了什么,又是一惊。
之前她未细看,此刻定睛打量,只见秦羽身后,竟然跟着好几个囚犯,而且他们几乎每个都不成人形。
此刻这些囚犯被放在囚车中,且每辆车都由四个亲兵模样的人把守着,看起来声势颇为浩大。
关于将军府里有一道私牢的秘密,林枕棠一直是知道的。那么,这些犯人多半便是从这所私牢中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小姐,走吧。”青鹊的手在发抖,她轻声道:“小姐快闭上眼睛,不要看。看多了……我怕小姐做噩梦。”
林枕棠听到这话,低低叹口气,她日后嫁给这样的人,恐怕这种景象会越见越多,想来……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此刻林枕棠并不想提及这些事。
她又想起刚刚的事情,忍不住又道:“青鹊,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荧惑,是个很怪的人呢。”
“这个……奴婢也觉得。”青鹊点点头,“奴婢想,他只说了名未说姓,或许也是哪家的公子。且奴婢看了他的衣服。很是名贵的料子,谈吐也不像普通人,恐怕……他这么隐匿着不说自己的身份,可能是顾虑着什么。”
对于青鹊分析的这些,林枕棠深以为然,她也觉得荧惑定然出身高贵,不过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使得他不肯说出身世。
“你说得对,只是,不说别的,若不是他,今日我又要遭人暗算了。”林枕棠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今日想来也是怪,我明明没和贺表哥在一起,故此应该也不是刺杀错了人才对。难道,这一次是有人专门要杀我?”
说到这里,林枕棠忍不住害怕起来,“青鹊,你说我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青鹊十分明智的点头,“自然了小姐!除了忠勇侯府,还能有谁?肯定是他们!”
“是吗?”林枕棠听到这话有几分犹豫,她有些不太确信,“我倒觉得,未必会是他们……”
“罢了,不说那些,小姐,您赶紧回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奴婢服侍您。”青鹊说着,有些担心,“婚期将近,小姐得保重身子啊。”
“嗯。”林枕棠笑了笑,“知道了。”她说着往前走,却又回过头来嘱咐青鹊,“今日这事我已经给小哥哥嘱咐了不能告诉别人,你也一样不能说,不然父亲又该担心了。”
青鹊早就知道林枕棠会这么说了,她笑了笑,“如今嫁进了将军府,有贺将军撑腰,小姐只需要告诉将军一个人就是了!”
这话是林枕棠没想过的,她思忖半晌,觉得青鹊所言,有几分道理。
***
大齐的风俗是未婚女子婚前要和各位亲戚走动走动,以示恭敬,故此,后面几日,林枕棠忙着拜见各种亲戚。
这其中就有宋府的人,而她是最讨厌宋时鄢的。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论,就最近几日,宋时鄢前前后后给她送的信没有二十封,也有三十封了。只不过看到落款是他,林枕棠连拆都没拆开,她知道宋时鄢没安好心,便不浪费时间去看那无聊的内容,更别提每次听到宋府来了人,林枕棠都赶紧溜开,躲着不见他。
而那宋时鄢虽生气恼怒,明面上却也不敢怎么着,毕竟林枕棠已经是贺乾渊的未婚妻,他没办法明着说什么,只能又发出去更多的信,每一页信纸都着力言之凿凿、恳切真诚。
不过没有用的,林枕棠依旧看也不看,而这回不用她再吩咐了,青鹊只看了一眼,便直接主动地将那东西扔了出去。
今日是成亲前的倒数第二日,天气不那么好,甚至还下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林枕棠却也不能窝在家里缓一缓。
后日她便要成亲了,却到如今还没有向祖宗们知会一声,故此,今日林枕棠要去祠堂拜祭。
虽说这祠堂离得不远,但是那礼仪却是十分繁复的,故而林枕棠早早就起来了,她没吃什么东西,天不亮就出了门,一直在祠堂里忙忙碌碌七八个时辰,而等仪礼毕,再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
她揉了揉发痛的腰,只觉得自己此刻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屋内黑糊糊的,林枕棠也不准备点灯了,她摸着黑往里走,边走边卸头上的钗环。
突然,毫无防备的,她撞进了一个胸膛。
那一刻林枕棠大惊失色,正要说些什么,鼻端却传来沉香木的气味,熟悉又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