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棠在这一日还从未出来逛过,自然看什么都觉得稀,再加上天暗着,只有不时闪过烟花短暂的光芒,和灯笼朦胧黯淡的光泽,也难以令别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这一切都让林枕棠觉得很自在,她好地四处张望。
身侧,贺乾渊却是一直一言不发,虽然灯火昏暗看不清脸,但是街上的行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道路。
林枕棠也有些怕身边阴沉的男子,她几次想偷偷甩开贺乾渊的手,到最终都失败了。
贺表哥抓得很紧。
试了几次,林枕棠的小心思也没有得逞,无奈之下,便也作罢了。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家糖人小摊前,这家糖人买卖好极了,排了长长的队。
“想吃吗?”贺乾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林枕棠没有见过糖人,更没吃过,她不明所以,“那是……”
不等她回答,贺乾渊便对着秦羽抬了抬下颌。
秦羽会意,往那边走去,但他只走了两步,很快又回来,“大将军,买哪个?”
糖人的样子那么多,他得问清楚大将军喜欢哪个。
“兔子。”没有问林枕棠的意思,贺乾渊直接回答道。
“是。”秦羽的确算得上是称职的亲兵,从来不在乎身份,也不问什么原因,此刻得了命令,便立马过去排长队,就为买个兔子糖人。
林枕棠有些想笑,但是她顾及到贺乾渊在这里,最终只在暗处偷偷弯了弯唇角。
他们两没有等秦羽,而是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林枕棠正见那边关东糖的铺子有趣想要看看,还没来得及走到跟前,突然,一匹马横冲直撞,也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眼见着就要撞上林枕棠了。
千钧一发之际,贺乾渊反应快,他以惊人的速度,一把扯过林枕棠,然后飞速将她护在身后。
马儿没撞上林枕棠,最后撞上了路边的柱子,这力度不小,惊得人群四散逃开,连它自己也喘着粗气停下了。
林枕棠惊魂未定,她还眼花心跳着,就听又来一道歉意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在不住地说着抱歉的话。
天黑着看不清,但是听那人说得话,想来该是那匹马的主人。
连马都驯不好?又是一个废物……贺乾渊伸手摸上了玉璏,正准备将剑从剑鞘里拔.出.来。
也就在此刻,却听身旁传来娇软的女声,“没事的,不要紧,我并没有受伤。”
在无人看到的黑暗处,贺乾渊握着剑柄的手,又松开了。
也就在此时,秦羽拿着兔子糖人回来了,他正欲抱拳请教大将军示下,却见贺乾渊瞥了一眼林枕棠。
秦羽这才反应过来,立马递给了林枕棠,“林小姐,请。”
“谢谢。”林枕棠有些惊的拿过那兔子糖人,她举得高高的,借天上烟火的光芒看手中新的物什儿。
淡金透明的糖块儿,居然能成一个小兔子的形状,简直是太了!
林枕棠这么想着,好吃地轻轻舔了舔,瞬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充斥在舌尖。
“好甜……”林枕棠微微笑了笑,她转头看着贺乾渊,“谢谢贺表哥。”
贺乾渊没回应,他双目平视前方,也没什么表情。却听林枕棠又继续道:“还有刚刚,也谢谢表哥。”
“无妨。”贺乾渊声音淡淡,仿佛还是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此时,天上的烟火已经逐渐少起来了,路上的行人也稀疏了许多,或许是到了回家守岁的时候。
尽管今夜林枕棠虽然看得高兴,但是此刻见人越来越少,还是忍不住道:“贺表哥,恐怕到守岁时候了,我们也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无话相谈,但林枕棠其实一直都有话想说。
她惴惴不安,却又觉得这话还是给贺表哥说一声比较好。
直到走了好长一段路,想了又想的林枕棠终于试探着开口,“贺表哥,我怕有人知道我们……”
说到一半,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和表哥的关系,竟是住口不说了。
但片刻后,身边那人冷笑着开了口,“是赵芸?”
听到贺表哥用这样的口气说出芸表哥的名字,林枕棠大惊,只觉芸表哥凶多吉少。
于是,林枕棠又忍不住慌乱起来,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为赵芸推脱,却又听贺乾渊漫不经心道:“怕什么?”
听到这话,林枕棠又不知该怎么说了,她张了张唇,最终道:“是,有表哥在,枕棠没什么可怕的。”
话音一落,两人又是久久无话。
路程算不上远,很快也就到了林府。
只是……不知是不是林枕棠的错觉,她觉得贺乾渊似乎又阴沉了几分。
林枕棠心中刚这样想着,像是为了回应她一样,贺乾渊松开了林枕棠的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惹得贺表哥不高兴了,只是此刻,自己却又有个问题呼之欲出,几乎想要不计后果地去问贺乾渊。
“贺表哥……”林枕棠心中纠结了许久,这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听闻我父亲同姑母有些过节,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一出,刹那间,天地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