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棠捏着双手,她想到刚刚贺乾渊动怒的模样,有些惧怕。不知道自己今日哪里做的令贺乾渊不满了,竟然会生那样大的气。
她跟着秦羽,往亭台的方向走去,她本以为表哥会在亭台,却没看到人影。
“将军在房内等林小姐。”
林枕棠还从未进过贺乾渊住得那间房,当然她也不想进去,只是现在……
秦羽站在房门口,然后对着里面的人道:“将军,林小姐来了。”
里面没什么声音。
秦羽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枕棠捏紧自己的袖子,她看了看秦羽,眼中带着求救之意,但秦羽恍若未觉,“林小姐请进,将军在等林小姐。”
没什么办法了,林枕棠深吸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点着微弱的烛光,林枕棠有些不太适应,又找不到贺乾渊在哪里,便轻声道:“贺表哥?”
依旧是无人作答。
她有些怪,难道表哥并不在房里吗?那为什么要让她进来呢?
正疑惑着,突然听里屋有点响动。
顿时林枕棠有些犹豫,若是就这么进去,是不是不够守礼……
于是,林枕棠又放高了声音,“表哥?”
“进来。”贺乾渊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淡。
果然在里面。林枕棠咬了咬唇,然后走了进去。
里屋中点着蜡烛,光线比外屋好许多,林枕棠看到屋中间巨大的圆桌上,好像放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是……”林枕棠走近了,发现贺乾渊坐在桌侧,手中拿着切好的手指粗细的胡萝卜条,正往那小家伙嘴里塞。
“小蟾。”贺乾渊说着,又喂了一根。
“小蟾?它的名字吗?”林枕棠本来还以为贺乾渊要训斥自己,没想到会让她看到这一幕,顿时她放松不少,又走进了两步,“这是一只兔子吗?”
贺乾渊看了看林枕棠,然后把手中的小盅递给她。
林枕棠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我可以喂吗?”
那人没说话,林枕棠便自己欢天喜地地接过,她素来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但是二哥哥沾不得这些,家中便从未养过,此刻看到贺表哥的兔子,林枕棠伸出手去喂。
这时,她听到贺乾渊的长指轻扣在木桌上的声音,清脆又空灵。
林枕棠一窒,她抬眼看向贺乾渊。
烛光之下,贺乾渊阴沉着脸,怒气未消。
再想想刚刚表哥捏碎了杯子的模样。林枕棠将小蟾的食盅放在桌上,然后低着头,像未做功课却不得不见夫子的学生那般小心翼翼,“贺表哥,您要吩咐什么?”
贺乾渊没有说话,林枕棠愈加惶恐,她咬了咬唇,又开了口,“是枕棠做得不够好吗?”
“我说过,你只消弹筝。”贺乾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和他刚刚黑着脸踢开瓷杯的模样完全不同,“你不必接过他的玉佩。”
这怎么能怪自己呢?林枕棠觉得有些委屈,“是皇上给我的,我不敢不收。”
“我说过,你不必怕他。”贺乾渊修长的手指又轻点在桌面。
林枕棠没说话,顿了顿,贺乾渊冷酷且带着阴毒的声音又轻轻响了起来,“还有你的东西,为何给他。”
“可皇上在向我要……”
“我没有说过的事情,表妹就不必做。”贺乾渊旋转着玉扳指,他冷笑一声,“皇帝不过是个废物,你无需理会他,还有——我让你别跪他,你就用不着跪。”
林枕棠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明白贺乾渊的意思,既然是要送自己入宫,那又怎么能让她在皇帝面前这般嚣张?
“……知道了贺表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林枕棠还是乖巧点了头。
毕竟,她很清楚大齐是谁说了算,今日表哥不跪皇帝,皇帝却不敢斥责,足以看出贺表哥如今的权势。
皇帝都不敢惹的人,她更不敢惹了。
“玉佩。”
林枕棠听到贺乾渊说得话,有些不明白,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试探着出声,“阳纹赤玉?”
贺乾渊展出手来,没有答声。
看来是了,林枕棠从暗袋中拿了出来,然后放进贺乾渊的手心。
这阳纹赤玉是天子专用,贺表哥将它拿去难说有没有什么野心作祟。
不过这东西对自己来说却是什么用没有,她对陆玟全无一丝好感,留着这块玉佩也是膈应,不如交给表哥算了。
看她给东西时并没有不情不愿,贺乾渊面容这才好看一点,他拿过那块玉佩,然后像丢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什儿一般把她它扔到一旁,又慢条斯理地拿起小蟾的食盅。
小蟾已经饿了好些时候,终于得了吃食,便赶紧大快朵颐起来。
林枕棠看了看小蟾,它毛茸茸的一团,雪白雪白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再看贺乾渊,一身玄衣深重,面容晦暗冷漠……
为什么表哥竟然会养一只兔子?如果让自己猜,她多半会觉得表哥会养豺狼虎豹之类的动物。反正,绝不会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