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
纪彦均双手紧紧攥着笔记簿,当众哭的不能自已。
“舅舅”纪晓晓怔在原地,无意识地发出声音。
搬家工人也在此时停止动作,望着纪彦均,几乎是所有的人同时感受到他的悲痛、思念、后悔,这是多深刻才让闻者动容。
“舅舅。”纪晓晓跟着眼眶红了。
正好此时纪宁芝来到,见此情景,看到笔记簿上的“闻青”二字,愣了下,心头酸涩潮湿,轻声说:“哥,咱们再找找,说不定嫂子还有别的东西落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纪彦均这才收住情绪,然而房间清理一空,也没有再找到闻青的其他痕迹,只有这本笔记簿。
而大家这是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纪彦均显露情绪。
此后,纪彦均再没有失态过。
纪彦均的运输公司越做越大,遍及全国,延伸到国外,成为众所周知的行业巨头,纪彦均本人也是名气十足,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岁月似乎对他格外青睐,让他更加内敛有底蕴,追逐他的姑娘不在少数。
不过,始终无人能靠近他。
他安然地过着自己的日子,逢年过节回家,对纪友生、梁文华孝、姚世玲顺照顾,对纪宁芝夫妇帮助支持,对纪晓晓兄妹疼爱关怀,对公司、合作伙伴、朋友义气有礼,对工作认真负责。
唯独还是单身。
这天,刚子娶儿媳妇,在酒店里宴请亲朋好友。
纪彦均也在。
刚子高兴,多喝了两口酒,拍着纪彦均的肩膀:“彦均啊。”
纪彦均面无表情。
刚子感慨地说:“我们老了啊,你看我儿子都娶媳妇了!”
纪彦均:“嗯,恭喜,明年你就能抱孙子了。”
“彦均啊,咱们老了,我老了有儿子闺女养,有老伴陪着,你老了咋办啊?兄弟。”说着说着刚子眼眶就红了。
纪彦均说:“我老了就死了。”
“胡说八道!”刚子笑,过了一会儿刚子问:“快十五年了,还没有忘了闻青吗?”
纪彦均沉默一会儿,答:“没有。”
刚子无言。
酒席散后,刚子坐在酒桌前,刚子媳妇过来问:“刚子,咋样,彦均咋说?我那妹子条件好,挑来挑去,看谁都看不上,就一眼看上彦均了,她才三十多岁,学历、长相、修养,各个方面都没得挑,她配彦均再合适不过了。”
“他不愿意。”刚子说。
“为啥?”刚子媳妇问。
刚子回答:“闻青。”
刚子媳妇无言以对,也就打消了撮合纪彦均与她妹子的想法。
纪彦均出了酒店之后,直接去了医院。
两年前,纪友生寿终正寝,梁文华的身体一下垮下来,三天两天生病,纪彦均就搬回来纪家,照顾着梁文华,即便如此,梁文华身体仍旧是一天比一天差,不得不日日住院。
纪彦均到医院时,纪晓晓兄妹在病床前。
“舅舅。”二人喊。
纪彦均点点头,询问了一下二人的日常生活,两个孩子一一回答。
纪彦均看了一眼:“你们陪奶奶说会儿话,我明天再过来。”
“好。”二人答应。
纪彦均才刚转身,梁文华却喊住他:“彦均,彦均。”
纪彦均回头,看向梁文华,梁文华头发花白,形容憔悴,双眼无地看着纪彦均:“晚上,晚上过来陪陪妈,多晚都行,啊,你再陪陪我。”
“好。”纪彦均点头答应。
梁文华开心地笑了。
晚上时,纪彦均处理了公司的事情,来到医院,梁文华已经睡了。
纪彦均便坐在床边安静地陪着。
凌晨的时候梁文华醒了,看到纪彦均后,她笑了:“彦均,你来了。”
“妈。”纪彦均问:“要喝点水吗?”
“嗯。”
纪彦均倒了杯温水,扶着梁文华,梁文华抿了一口,靠坐在床上,望着纪彦均,她的儿子,还是这么英俊,这么清瘦,梁文华看不够似的,打量着纪彦均,在见他利索的短发中看到了根根白发,手指颤抖地扶上去:“彦均,你也老了。”
纪彦均:“嗯。”
“你还怨我,恨我,是不是?”梁文华问。
纪彦均不做声。
“我是你妈,所以你什么都不说,即使我做错了,你还是把我和你爸照顾的好好的,即使闻青的死我出了七分的力气,你心里怪我,可就是因为我是你妈,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能说。”梁文华说着说着就哭了:“你就是怨我,就是恨我,所以你一辈子不再娶,你一辈子孤孤单单,让我心里煎熬,你是在惩罚我!你是在惩罚我!!”
梁文华说到激动处,胸口起伏,整个人喘起来,纪彦均连忙站起来,扶住梁文华,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梁文华似乎用了最后的力气说完那段话,而后身体虚软,连坐都坐不了,纪彦均将她放倒,背后塞了枕头,梁文华用力拉住纪彦均的手:“彦均,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害死闻青。”
纪彦均摇头:“现在不怨了,早就不怨了。”
“不怨了吗?”
“不怨了,我谁都不怨,我只是跨不过自己这关。”纪彦均拉着梁文华的手说:“妈,我喜欢闻青,我心里只有闻青,除了她,谁都不行,我做不到。”